唐皎内心过于骄傲,她已然成了官途的驯化者。她有足够的野心与狠戾同俗世博弈,可谁说博弈就一定能赢?纵使阮清溥希望她赢。
“眼下我们该如何?唐皎会有危险吗?我得把东西还给她...”
正说着,一束血红的烟花在暮色中炸开。阮清溥一愣,烟花的图腾她比任何人都熟悉。过去女人还会将六扇门鹰犬放出的信号当是自己“凯旋归来”的贺礼。可这一发,却令阮清溥罕见地泛起酸涩。
唐皎走投无路了,她在等六扇门人的接应。阮清溥将字条收好,听了听周围风声,哪里会是生穴?
“那是什么?”
姜禾痴痴地望着渐渐消散下去的烟火。
“六扇门信号,唐皎在搬救兵。前往京都的路应该已被贼人封住,前往血雨楼的路没有。”
“你想动用血雨楼势力?”
姜禾睁大了眼,不明白阮清溥引火烧身的意义是什么。
“月清瑶,官家比江湖乱的多。牵扯自己的势力,你想过后果吗?官家要是查起来,血雨楼的下场怕是比神机门更惨烈...”
“别无他法。我心不安,不大信六扇门。姜禾,你走吧。”
“月清瑶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姜禾气得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害怕?我神机门的事可以往后放放,御州的蛀虫们必须死!”
闻声阮清溥唇角勾起一抹笑,眼里隐约露出几分赞许,“好,那你帮我一个忙,去血雨楼找容舟,务必一日内赶回来。”
“你和唐皎能撑住吗?”
“有我在,她无忧。”
星河闪烁,林间布满豺狼,蓄势而发。客栈一片狼藉,尸体被抛向屋外,昏暗的烛火摇曳着,所有的窗子紧闭,小二瑟瑟发抖地堵好门。唐皎坐在长凳上,睨着桌上的佩刀。
店内一片死寂,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秦左一行人的房门大开,众人昏昏欲睡。
“此事我会上报六扇门,到时候该赔的钱我会一分不少送来。。”
店家并未回应她。说也奇怪,整个客栈就属店家最气定神闲,都这会儿了还不慌不忙地打着算盘看能从唐皎这儿撬走多少钱。眼见小二毛手毛脚地撞到自己,女人白了他一眼发着牢骚。
“又不是要死了哭什么?”
小二一听哭的更伤心了,引得唐皎都难免多瞥了柜台几眼,恰和女人的视线撞了个满怀,唐皎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荣穗提着一壶烧刀子哼笑着向她走去,直坐到女人对面。
唐皎握紧刀鞘先发制人,“店家何意?”
“叫声姐姐也未尝不可?妹妹这是惹了什么人啊,瞧瞧给我渡风客栈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荣穗边说边给唐皎倒酒,任由气氛愈渐冷冽。唐皎挡住荣穗递来的酒,冷声问到。
“你是何人?”
“渡风客栈的老板,荣穗。”
“老板今夜不怕?”
“怕有何用?难不成怕了就能让我这客栈恢复原样不成?”
唐皎皱着的眉头平和下来,她轻叹气,捏了捏眉心。荣穗将酒放到唐皎面前的桌上,难掩好奇之心。
“妹妹和月清瑶什么关系?”
适才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急剧冷了下去,荣穗笑笑,“我渡风客栈做正经生意,何况我也打不过妹妹。我这人...就是好奇。”
“素不相识。”
“骗人!她都帮你引....”
嘴快的荣穗忙着止住声音,还是引来唐皎猜忌的目光。
“看来老板认识她。”
“不认识,不认识,姐姐只是好奇。妹妹也知道我店开的偏,雇的伙计脑子也不大好使,平日里乏味得紧。难得能遇上今夜的景象,还能看到盗圣为博红颜笑不惜以身犯险,着实意外。”
荣穗说着忍不住痴笑,好似唐皎已和阮清溥在一起了。唐皎自是不信她的话,奈何长夜漫漫自己不敢入睡,仅能听她的胡话。
“妹妹说嘛,姐姐可是听闻月清瑶有磨镜之好,养了一门派的丫头。”
荣穗忍不住上下扫着唐皎,英气的飞羽眉,标志的丹凤眼,青灰色的眼眸,哟...
唐皎受不住荣穗直白的目光,轻咬着下唇欲要上楼。木质地板传来动静,唐皎当即起身拔刀,荣穗抿着酒啧了一声。
“死丫头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阮清溥从地道走出,拍了拍周身的尘土。楼上的男人们齐刷刷持刀逼向栏杆,却没勇气下楼与唐皎“并肩作战”。高才咽了口唾沫,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颤。
鬼面后的瑞凤眼含着笑,一步一步走向唐皎,猜想她会在何时动手。可惜了荣穗这客栈,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坑自己多少钱。愈是靠近唐皎,阮清溥眸中的笑意便愈是淡一分,最终变为无措。
“受谁欺负了?”
阮清溥被对方眼中的委屈刺的微微痛。唐皎凶巴巴地看向楼上众人,“退下!”
秦左一怔,赶在高才管不住自己的嘴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回房关上了门。其余人也忙三三两两回到各自的房中。
“我是不是坏你名声了?”
阮清溥想逗逗她,唐皎又瞪向自己,瞧着跟猫儿似的。荣穗唇边的笑压都压不下去,月清瑶真看上了官家人?
“小娘子不是还戏耍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