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还未送到天宁节上,丢了不过姓林的再补一份,他是蔡京的狗,刮地皮向来天高三尺,补一份生辰纲还不至于太吃力。
但何知州就不一样了。
在他地盘出的事,还这么张狂……我都能想到蔡京那伙人会怎么骂他了,恐怕到时候连民乱这种大锅都能给何知州背上……
“金捕头可是也在向霹雳弹的方向调查?”我苦笑。觉得真正的无妄之灾恐怕还得算上自己。
这个大麻烦,我才是真的冤枉。
金九龄微微一笑,伸出手来,他的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食指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金贴:“我从未疑过二小姐。”
我接过那张帖子,无奈地打开,上面潦草的字迹分外眼熟。
我叹道:“原来金捕头也是那只凤凰的朋友。”
“陆小凤总是有很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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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鸡的帖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大堆废话,不是谈他和那个小偷比赛捉泥鳅的事,就是说他去找朱停喝酒被他老婆赶出来的事。信到末尾才提到了金九龄。
我本来以为陆小凤也掺和进了这个朝堂上的阴谋,没想到他却只是简简单单地给我介绍了下金九龄就没有下文了。
他真的很聪明。
虽然他总是被麻烦缠住脱不了身,但是面对一个江湖人根本无能为力的大麻烦时,他却没有掺和进来。
张海元的案子其实不难,至少对我来说不难。
霹雳弹,这个漏洞太大了。
我估计使用这个霹雳弹的人对我并不了解,所以也不清楚他所使用的东西,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
毕竟它的外观和江南霹雳堂的常规火器看起来都一样,天下间知道这批2.0的数量其实有限的人,真的是寥寥无几。
我只要顺藤摸瓜,去查阿纯用过的霹雳弹,再去查我娘用过的霹雳弹,最后再查雷媚的霹雳弹,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是这只能找到炸了张海元的人是谁,他的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什么人在指使,我们江湖人是管不着,也无能为力的。
更别说有蔡京要临场发挥,借势为难邓州知州了。
江湖,朝堂,从来息息相关又是两个天下。
带着沉重的心情,我终于回到了西门的方向,往阿纯住的地方去,刚走到府门口,就看见阿葕牵着马上正要出门。
“你要去哪?”我疑惑地问。
阿葕黑着一张脸:“当然是找你!”
“狄飞惊呢?”我四处搜寻了一下,没看到狄飞惊的身影。
“他没来,”阿葕扬起下巴,朱红色的唇微微勾起,和他艳丽的红衣几乎一个颜色。
他似笑非笑:“他说你应该是有事绊住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果然他说对了。”
他突然靠近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而后盯住了我的眼睛,凤眸里好像闪烁着光:
“你干嘛去了——和谁在一起?”
“去了个茶楼喝了杯茶。”我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没闻出来特别的,但也知道是金九龄身上的熏香连累了我。
“你骗人!这是男人才会用的香!”阿葕眯起了眼睛。
“……”好厉害的鼻子。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轻轻伸手把他耳边的头发拂过去,然后温柔地抚了抚,有点无奈地抱怨:“我迷路了。”
阿葕扑哧地笑了,眼神也不再那么锐利。
我说过了,他很好哄的。
“找了个茶楼喝了杯茶,遇见个很麻烦的人,给自己接了个大麻烦。”我总结。
然后伸了个懒腰。
“走了,去看看阿纯。你见过她了吧?她怎么样?”我问。
“不怎么样。”回答我的却不是阿葕,而是一个温婉的女声。
门后缓缓走出一个霞姿月韵,绝色不亚于邀月的女郎来。
她如月中聚雪,身形风流。简简单单的水绿色长裙却衬得她整个人洁白如玉,肤若凝脂;低着头缓步走过来时,裙摆款款。微微行动处腰细惊风,鬟低敛雾,让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扶她:
“你越来越漂亮了。”我惊艳道。
“漂亮又有什么用呢?”她清叹,烟般柔和,抬眼看过来时整张脸庞恰如霜过花底般又清又艳。
她温柔得搭上我的手:“你再不来,我大概明年就要被嫁到青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