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葕都能读出来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读不出来。
我把信又折好放进怀里,嗤笑了一声:“反正是跟我爹脱不了关系的。”
我要是没和狄飞惊一起走,大概会在去京城的半路收到这封信,而后返程去杭州。
而我如今和狄飞惊同行了,这封信反而有几分多余。
就是不知道我爹究竟什么目的了。
他想我去杭州,那我就去给他看。
正好有些安排确实该起到该有的作用了。
“阿葕,你能不能帮我把江枫找出来,让他跟我一起去杭州?”我直接问向阿葕。
“就会使唤我。”
“帮个忙呗好阿葕。”我觍个脸笑嘻嘻地求他。
“用到我时候就是好阿葕,用不到我时候就躲得不见人影。”
阿葕忍不住白了我一眼,烟视媚行。
他倒了一杯茶送到唇边。红艳艳的唇和白生生的指尖把一个普普通通的杯子都衬得活色生香起来。
“最后一次了,看以后我管不管你。”
阿葕把手中杯放下,而后把去把里隔开门厅和卧室的帐子给落下来。
“你好好休息去吧。下午江枫会和我们一起出发的。”他温柔的理着帐子。
阿葕的手特别漂亮,指节分明,又修长纤细,雪白的指尖扣着鹅黄色的帐子时候,有一种水仙花般清丽觉。
“谢谢阿葕。”我微微笑了下,躺到了床上。
阿葕轻哼一声,下楼去了,独留淡雅而清新的香气在空气中慢慢氲散。
我有一个很聪明的朋友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你看不清环绕在你身边的阴谋诡计。
那就去想你身上最大的价值是什么,有谁,想通过什么,来获得你身上的什么东西。
当你想明白看清楚了这几个点,那就算你身边的阴崇鬼谋再多,都挡不住你的眼睛。
那么,我身上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呢?
钱?
不可能啊……
不是骗香帅,我兜里真的一文钱都没有了。今年筠州洪州旱灾严重,民不聊生,卖儿卖女都挡不住路边尸横遍野。
洪州知州是个废物,来了洪州四年养病三年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气,开仓放粮做得根本不上心。我看不下去尸横遍野,便自掏腰包跟几个大粮商谈了生意给这些可怜人,做不了太多,总归能少饿死几个。
受灾面积大,那些粮商又跟我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不一样,东拼西凑的难免为难。舍都舍了,我又不会半途而废,所以我现在兜里基本上比脸都干净。
谁也别想着从我身上骗钱财了,我不去六分半堂门口要饭已经算我有尊严了,往江西这一路可全都是狄飞惊在花钱。
钱不是,那权?
更不靠谱了。
江南霹雳堂核心弟子兼未来继承人的身份看似贵重,可在这片江湖里却不算什么。
六分半堂的二小姐就更搞笑了。这条还不如上一条呢,至少江南霹雳堂可比我爹重视我。
在我没满20之前,权这条基本上和我没什么关系。
下一条是我的武功……这条还是算了吧。我今年才十几岁,或许十年后能变成高手高手高高手,但现在比我强的人是真的不少。
我也就在年轻一辈里是拔尖,江湖上卧虎藏龙,老妖怪如过江之鲫:移花宫的,神水宫的,武当派的,朝堂上当太傅的,兵器谱多少年第一没动过的……论武功我能算哪根葱啊。
挨个剔除一下,我身上最大的亮点便更加闪闪发光了:
天才火器师雷洁。江湖上最擅长火器的人。
打,我可能打不过很多人。
但要论同归于尽,再强的高手也跑不了。
江湖上人称二小姐。二是天下第二的二——
天下第一是谁不知道,但能跟天下第一同归于尽的我,怎么算不得天下第二?
我身上最大的价值就是火器和我脑子里的火器配方。
什么是火器,火器就是千军万马依旧可凛然无惧,天地之威尽在一人之手,轰心裂胆不过一人之能。
谁都想得到,谁都看着眼红,谁都想尝尝这别样的“天下第二”的滋味。
夜探工坊的黑衣人是这样,我爹也不例外。
想清楚之后,我拍了拍枕头,倒头就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二小姐也不是吃素的,真有本事就来夺吧,我倒想看看天下英雄能有多少手段。
再次醒来时,阳光正好,隔着窗子都能看到光线一缕缕地从窗户缝隙中穿进来。我揉了下脸,就听见屋外有些许窸窸窣窣地声音。
“二小姐,”是狄飞惊在敲门,“我们该出发了。”
“知道啦!”我一把拉过被子盖到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