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愣,轻轻松开他,轻声问道:“清竹告诉你的?”
“是啊。”他笑着答道。
“生辰而已,不过也没事的。”她眼露一丝淡淡的忧伤。
“那可不行,生辰是重要的日子,你要是不过,可就收不到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了。”他轻声威胁道。
“什么礼物?”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高兴地笑道。
她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那我先走了?”他问道。
她轻轻“恩”了声,满眼宠溺地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
翌日清晨,他早早地醒来了,在衣柜里挑选了许久,最后选了一件绣着精致竹叶的青色衣裳,林闻儿服侍他穿上后,拿起梳子仔细地梳着他的满头青丝,见他犹豫不决地挑选着发簪,不禁高兴地笑道:“这还是头一次见公子这么注重打扮呢。”
“今日是她的生辰,我自然要穿得好看些。”他满眼笑意地拿起那只她亲手为他雕刻的兰花和田玉簪,随后递给林闻儿轻声说道:“给我梳个简单的半披发吧。”
“是,公子。”林闻儿接过玉簪勾起他脑后的三分之一青丝盘了个简单雅致的发式,最后将玉簪轻轻插入发髻中。
“公子这番打扮必能惊艳到蓝小姐。”林闻儿发自真心地赞美道。
他轻轻一笑,随后如往常一样去他娘亲的院子里一同用早膳。
苏夫人见他来了,不禁被他今日这番精心的打扮给愣住了,随后眼眶微红地望了他许久。
“娘亲,怎么了?”他走至苏夫人身边轻声问道。
苏夫人盛了碗热粥放在他面前,满脸欣慰地感慨道:“为了查出害你爹的人,也为了守住家业,娘亲把你当女儿般抚养长大,你自小懂事勤奋,许多事做得比女子还好,但你终究是男子,本可以像其他闺阁男子般被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娘亲一直觉得亏欠你许多,如今你恢复了男儿身,又有了喜欢的人,娘亲总算可以放心了。”
她曾无数次后悔过当年的决定,当别人家的男孩还在无忧无虑地玩闹时,他却每天天未亮地爬起来读书写字,上午跟随名师学习琴棋书画,午后跟随云桦习武,睡前还要温习白日所读的书,她日日陪在他身边督促他,也时刻防着族人再加害她唯一的儿子。
她每每见他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继续懂事地习武读书时,她不是不心疼,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想到加害她夫郎的族人还在暗处盯着她们,她便无法放弃,她曾在夫郎的灵位前发过誓,一定会找出害他的人,亲自为他报仇。
大仇得报后,她便开始担心他的婚事,她知道他是真心喜欢经商,可寻常家的女子岂会容他在嫁人后再插手生意之事,最好的办法便是寻一个心思单纯的孤女入赘苏家,这样他既能恢复男儿身,又可以继续在幕后经营生意,也能常伴在她身侧,免得他嫁去别人家受委屈。
可自从两年前他回来后,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愁容,云桦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本来是打算带那女子一同归家的,可他却一个人回来了,想来是那女子伤了他的心,以至于她与他提起婚事时,他满眼抗拒,还命人散布她无法生育的谣言。
自那以后,她也想通了,不再劝他早日成婚了,如今他愿意对轻流敞开心扉,想来是终于放下了那女子吧。
他笑着安慰道:“娘亲没有亏欠过我,相反我还要感谢娘亲教会我许多待人处事与经商的经验,若是我从小被娇养在闺阁之中,那我就只有嫁人一条路,世间如娘亲这般的一心人太少,若是后半生都被困于后宅之中,与别的男子争一个女子的一丁点情意也太没意思了,我觉得男子也可以不依靠女子而活,只要有一技之长,一辈子不嫁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苏夫人听完他的这番离经叛道的话,不禁眉宇微蹙,但想到轻流既然能支持他继续以男子之身经商,那想来也是个思想开明之人,于是便放心地说道:“世间男子不易,以前娘亲劝你早日寻一个赘妻,也是怕这世道容不下男子经商,怕你被流言所伤,所幸你遇见了轻流,她能包容你的一切,也真心待你。”
闻言,他沉默了会儿后轻声问道:“娘亲,若是以后我与她分开了,我就不再嫁人,一辈子留在府里陪着你和师父好吗?”
“说什么胡话呢,你和轻流可要好好的,我还等着抱孙子孙女呢。”苏夫人满脸期盼地说道。
“我就是说万一,万一哪天她不喜欢我了呢。”他眼露一丝忧伤地说道。
自从他与她在一起以来,她每每说与他的那些情话与承诺,他虽然都满心欢喜地听着,但从未敢真正放在心上,他相信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是真心实意的,但人心最是善变,她的喜欢还能维持多久呢?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呢?没人能保证。
与其终日患得患失着,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报太多期许,虽然她诚心地向娘亲求娶了他,但他早已不再奢求成为她唯一的夫郎了,他只想在她对他的感情变淡之前,好好地与她过好每一天,再拥有一个属于她们的孩子,他不奢求来日,只想活在当下,这样至少在那一天来临时,他会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太过伤心。
苏夫人满眼慈爱地摸了摸他的青丝,宠溺地说道:“净漠,你是娘亲唯一的骨血,娘亲希望你幸福,不要委屈自己,若真有一日你不想嫁人了,那便不嫁。”
闻言,他眼眶微红地点了点头。
“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无论何事,你想做便放手去做,整个苏家都是你的后盾,娘亲会一直陪着你的。”苏夫人笑着说道。
“多谢娘亲。”他满眼感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