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身回府后,慢慢走到了他之前住着的房间。
除了房间角落里放着的几十瓶杨梅酒,竟再也没有一丝他曾住过的痕迹,她不禁眼露一丝惆怅,她走至酒边上,随意地席地而坐,打开一瓶杨梅酒一口一口地喝着,她透过打开的房门望向星空的皎月,一股浓浓的孤寂油然而生。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闲着无聊时约上许燕灵去美云楼听美人弹曲解闷,偶尔也会放纵下自己寻个不难缠的美人春风一度,或是一个人找个最高最美的地方赏月喝酒,从未觉得府里安静些有何不好,可是今夜的她却有些不习惯府里的寂静。
她喝了一瓶又一瓶的杨梅酒,想将自己灌醉了便没有烦恼了,可还是不行,她会想到若是他还在,他必定不会让自己喝酒。
她突然有些想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醉了,出现了幻觉,她竟然看见他正一步步地从房外向自己走来,她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看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又喝酒了?”他夺过她手里的酒壶,语气里的关心令她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她坐在地上没有动,只是抬头浅笑着问他:“怎么回来了?”
“玉佩还没还给你。”他轻声说道,随后从衣袖里取出那只凤纹玉佩递给她。
“不是说了给你当信物,许你一个心愿。”她没有伸手接过。
“那便答应我以后别喝酒。”他轻轻将玉佩塞进她的手心里。
她望着手里的玉佩,轻轻笑了笑问道:“抱歉啊,这个心愿我没法应你。”
他静静地凝望着她,随后语气惆怅地说道:“随你,玉佩既然还你了,我就走了。”
他原本就是打算来还玉佩的,他为她挡箭只是因为他愿意,不为别的,既然以后不会再见,他也不想留着她的东西给自己的心添堵,既然要断那便断得彻底些吧,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吗?
他转过身准备离去,但转身的瞬间他的手被她紧紧握住。
“不问我为何在这儿吗?”她浅笑着望着他的背影问道。
他沉默了会儿,并未回头,语气有些低落地自嘲道:“自然是来喝酒的,难不成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你。”她望着他轻声答道。
闻言,他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望向她,随后眉宇紧锁地避开她此刻极为温柔的目光,神情有些慌乱地说道:“你醉了。”
她起身站在他的面前,动作温柔地将他揽入自己的怀里,微微叹息了下,语气认真地说道:“苏净漠,我给过你机会离开,是你自己放弃了,既然回来了,便不许走了。”
她突然后悔了,她想留下他,她想抓住深渊里透进来的那一缕微光,不管过去如何,不管将来如何,她只想不管不顾地在当下拥有他,她想为自己自私一回,能拥有多久便是多久,若是能一辈子拥有便更好了。
他眼露震惊地任由她抱着自己,他低头望了眼地上的几个空酒瓶,有些不敢确信地问道:“明日你酒醒了,可还会记得你刚才对我说的话?”
他的耳边传来她轻轻的笑声,她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只是微醺,脑子还清醒着呢,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说了什么,你若担心我明日反悔,那便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眼露好奇地轻声问道:“什么办法?”
她轻轻松开他,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乌黑亮丽的青丝,随后温柔地吻住了他的红唇。
他瞬间脸颊绯红,心跳得极快,他虽行事作风不像普通男子般矜持守礼,但与女子这般亲昵的时候他依旧会像普通男子般害羞与不知所措,以至于他下意识地轻轻推开了她,但没料到她喝了酒步伐不稳,竟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后脑勺还撞到了地上的空酒瓶。
他慌忙走过去扶着她从地上坐起,满眼歉意而尴尬地跪坐在她身边说道:“羽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她满眼无奈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故作可怜地说道:“我好似撞伤了。”
他眼露焦急地说道:“我看看。”
他动作轻柔地细细查看着她撞到的后脑勺,他眼露心疼地轻轻碰了碰,关心地问道:“疼吗?”
“疼。”她轻声答道。
“那我去找景儿拿些药膏来。”他焦急地说道,他正打算起身时,又被她措不及防地紧紧抱住了腰。
“漠儿,你帮我揉一揉便不疼了。”她将头轻轻埋入他怀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他被她的这一举动闹得微微愣了下,他若是眼睛没花,她刚才是在向他撒娇吗?虽然撒娇这两个字总感觉用在她身上很是怪异,但他好像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眼下这般情景了。
他轻声笑了笑,随后伸手轻轻用掌心揉着她的后脑勺。
“小时候我爬树摔了一跤,撞疼了后脑勺,爹爹也是这么帮我揉着后脑勺。”她的话里有着无尽的怀念,她沉默了会儿后语气伤感地继续说道:“后来爹爹过世了,娘亲没过几年也随着爹爹去了。”
闻言,他眼露一丝心疼。
相比之下他已经算是很幸福了,虽然爹爹早逝,但自小有娘亲与师父关爱着长大,虽然像女子一样活着,但至少从未觉得孤单。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羽姐姐的。”他满眼坚定地承诺道。
“漠儿。”她轻声唤道。
“恩?”他轻声应道。
她沉默了会儿,语气复杂地说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谎言,所以永远别欺瞒我,若真要欺瞒,便一辈子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可能会杀了你。”
杨子微的背叛已经让她痛苦至深,她无法再接受另一个男子的背叛,否则她可能真的会像对待杨子微一样对待他,即便知道囚禁他不会让自己的心好受多少,但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