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湛蓝的,边缘沾染上绯红,一点点晕染开来,太阳像个橘色的圆盘,半挂在海面上。海风习习的,将海面吹起一层层褶皱,一下下拍打着游轮。
甲板上,一双手伸出躺椅,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牵动了身上的花衬衫,露出一截精壮的腹部。
扣子也没好好扣着,只随意扣了两颗,大大方方地把胸膛袒露在外,被夕阳染成了一层薄红。
他伸手拿起一旁的酒杯,浅尝了一口,摘掉墨镜,看着夕阳渐渐沉入海面。海风吹起他半长的头发,如同海水一般,掀起蓝色的浪潮。
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夕阳的景致,时繁把酒杯放在一旁,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随着太阳渐渐沉入海底,红色也渐次收拢,天空变成了深蓝色。
时繁走到船头,手扶着栏杆,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闭上眼睛感受着海风。
这里是地球的另一端。
那天回到家,秦芫看着时繁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时繁从小锦衣玉食的,从来没有受过苦,这一次参加个综艺回来,人都变了样。
最让人气愤的是,他为此吃了那么多苦,结果竟然因为造谣不得已退出节目录制。
秦芫对这件事气愤不已,让时繁不用管这些事,出来散散心,所有事情她会解决。
有了秦女士的保证,时繁就没有丝毫顾虑了。秦女士虽然看着不着调,其实是一位十分厉害的律师,她轻易不打官司,但打过的官司就没有输的,既然秦女士让他不用管,时繁也乐得当起了甩手掌柜。
于是在美美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时繁就切断了一起的联系方式,飞到这里来度假了。
他这说走就走,对Time的影响肯定很大,更何况,对于Time来说,可不单单只是少了个主唱而已。秦女士已经在着手搜集庭临修与杨彻交往期间和各式各样的人发生关系的证据,到时候只要证明杨彻之所以和庭临修分手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那样势必会对Time造成极大的影响,或许将是毁灭性的。
对此时繁还是有那么一点歉疚的,对萧程,还有对司禹靳。
他们就像是停泊在岸边的船,被突如其来的浪潮波及,无端泼了一身的水。
只是即便是有愧疚,也不得不那么做。
要说不烦躁也是假的,任谁遇到这么糟心的事都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时繁只能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让自己沉浸在自然风景中。
但这么做的效果似乎不是很大。
时繁总是会在看着海的时候突然冒出那些令他烦躁的念头来,然后再拼命地甩去。
他需要更加刺激的事,来帮助他忘记。
所以他松开了手。
“扑通!”一声,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而来,迅速将他包裹,水压挤压着耳膜,在模糊中听到甲板上传来一阵惊呼声。
时繁对此全然不顾,他像一尾鱼一样在海里随心所欲地游着,海浪一层一层地涌来,每一次都像要将他彻底淹没,又被他躲过。大脑在这样极限的刺激下,极度亢奋,肾上激素极速攀升,所有的烦躁在此刻烟消云散。猛地游出去一段,又突然冲出海面,溅起漫天的水花。
有灯光朝他这边打过来,强烈的白光照出因为湿透而变成深蓝的头发,身上的衬衣在海水里漂浮,露出海面的躯体雪白柔韧,蓝色的头发下明眸皓齿,熠熠生辉,像海里夺人心魄的海妖。
时繁往后捞了一把头发,痛快地笑出了声,他朝着游轮上的人挥了挥手,再次探入海中。
这里离岸边已经不远了,游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岸边,他就是看准了已经离岸很近了才敢跳的,不然寻刺激把命搭上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时繁轻微地喘着气,一步步走上岸,在沙滩上留下脚印,又被冲上来的浪花抹去痕迹。
衣服湿漉漉地搭在身上,很不舒服,再加上海风一吹,水分蒸发的同时带走体温,就算是春天,也还是有点冷的。
时繁不打算在岸上停留,所幸这里离酒店也近,徒步过去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走到一家老旧的音像店前,正打算收摊的老婆婆看到时繁这样一副满身是水的狼狈样,忙上来打招呼。
“你这衣服怎么全湿透了?进来擦一下换件衣服吧,不然要着凉的。”
老婆婆头发花白,面相看着十分慈爱,原本笑吟吟的脸在看到时繁这副模样后皱了起来,关心之中夹杂了一点责备。
时繁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她,料想这只是一个好心的婆婆,于是摇了下头,笑着谢绝了好意:“没事的,婆婆,酒店离这很近,我走过去很快就到了的。”
老婆婆坚持道:“我们这边是海边,风大,你看着好像温度不是很低,但实际很容易吹感冒的。我这里有之前来打工的学生留下的衣服,看你们身形也差不多,可以先借用一下。”
时繁架不住老婆婆这么热情的邀约,只好答应了。
这是一个复古的音像店,墙壁上贴着老旧泛黄的海报,两边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CD。
店里面放着七八十年代的老歌,暖色的灯光使得整个店很温馨。但现在买CD的人少了,而且这个装修的风格也不是年轻人喜欢的,生意大概不会太好。
时繁客观地在心里评价了一下。
这时,老婆婆拿着衣服和毛巾走了过来,让他先把多余的水擦一下,才把衣服递给他,让他去杂物间里换衣服。
说是杂物间,但里面还放了一张床和桌子,只是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上面铺着挡灰的白布。
时繁眼尖地角落里看到了一本乐谱,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本手写的乐谱,封面上用中文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