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赵辟,才抬头打量起了绿绮,最后目光停在了绿绮头上的红色芍药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消失不见,“姑娘不是也没能得偿所愿?心中难道没有不甘吗?”
绿绮头上的红芍药在月光笼罩下显得异常清冷,她对上了真真打量的眼神,“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可人想要抓住碎裂的琉璃,便会被它割伤。”
真真盯着绿绮看了许久,便转身想要离去,忽然一旁的捉妖师一声叫喊,“狐妖!”
叫声像是撕裂了整个夜空,接着一声巨响,仙藤被挣断成了好几截,江蓠一惊,立即去捡掉落的仙藤。
捉妖师一把拔出了桃木剑,直往真真而去,绿绮见状高声喊道:“小心!”
真真回头躲开了这一剑,捉妖师却像是发了疯,一直追着真真打,另一边的江蓠捡起了几截仙藤,心中正慌时,仙藤自己慢慢接上了,不出一刻便又成了一根完整的仙藤,江蓠跳到嗓子的心终于落下了,仙藤在江蓠脸上蹭了蹭,才卷成一个手镯回到她手上。
江蓠拍了拍手镯,才看向一旁的捉妖师和真真,忽然捉妖师念了个什么口诀,真真身上消失的铭文又再次出现,将真真困住。
捉妖师提着桃木剑面目狰狞地走向真真,“狐妖!一切都要结束了!”
话音一落,捉妖师提着剑就砍向了真真,江蓠吓得忙拉着长溪,“快救……”
江蓠话还未完,就见突如其来地一根羽箭射中的捉妖师的桃木剑,羽箭将桃木剑射穿了,钉在了一旁的树上,捉妖师也被这剑带得撞到了树上,羽箭在树上消失不见,捉妖师起身后看向羽箭来处,见一个头上带着红色芍药的红衣女子正拉满了弓对着他。
江蓠一时忘了反应,捉妖师怒目瞪着绿绮,提着剑就朝绿绮挥来,长溪立即上前,双手在胸前合十,缓缓拉开时,忽然出现了无数柄剑,长溪朝捉妖师打去,光剑围着捉妖师落了一圈,将他困在了里面,捉妖师挣扎着不断用手中的桃木剑砍着光剑造的墙,口中还不停地叫喊着。
尧光被这捉妖师吵得眉头微皱,一手在掌中凝成一股黑烟,江蓠这时才反应过来,忽然发现了尧光的动作,连忙阻止道:“不可以杀人!”
尧光冷哼一声,“那不是人,一个疯子,杀了便杀了!”
江蓠反驳道:“疯子也是人!”
尧光瞪了一眼江蓠,一掌转了圈还是打了出去,江蓠一惊,回去看去时,捉妖师还在,只是那吓人的叫喊声消失了,江蓠放下了心,回头看了一眼尧光,尧光转过头不去理会江蓠的目光。
江蓠笑了笑,和长溪、绿绮前去查看时,真真像是已经有些法力不支,绿绮又射出了一支羽箭,将笼罩在真真身上的铭文打散了。
真真又是一口深绿的血吐出,绿绮拿出了一块雪白的手帕递给了真真,真真接过擦掉了嘴角的血,虚弱地道了声谢。
江蓠问道:“为什么那捉妖师这么恨你?刚刚我记得他说那场大火,什么火啊?你不是躲在画中之后就没见过他了吗?”
真真咳了两声,江蓠见状忙道:“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你先疗伤!”
真真只叹了口气,“我后来……还见过他的。”
绿绮扶着真真坐着,“什么时候?”
真真似乎想了想,“一百年前吧!”
江蓠一惊,“等等!你和赵颜相遇是两百年前的事,你和他一百年前还见过?那他……他不是得有……”
真真忽然笑了一声,“我修成人形后,赵颜便死了,我看着赵家的后人将他安葬后在那间院子住了许久,但是……那是我第一次觉得那个院子太空了,我以为过一阵子这种感觉就会消失,可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因此我想去找他,我找了一百年,终于找到了他的转世。”
江蓠一愣,“他的转世……是赵公子?”
真真摇了摇头,“他那一世叫许晋,可是他不认识我了,也不喜欢琴和画了,甚至不愿意让我待在身边,我修成人形后一直在用赵颜教我的去练习弹琴,我知道那琴有灵,但我在弹赵颜留下的曲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琴可以控制生灵,我便用鴸鸟琴控制了许晋,他倒是听话了,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让他笑,他就笑。”
真真苦笑了一声,“可他变得不一样了……”
绿绮看着真真,“世间之情皆源自心,若没有了心,何来情呢?”
真真侧头看向绿绮,“是啊!每日看着那张和赵颜一样的脸,却没有一点他的影子。”
真真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还在挣扎的捉妖师,“那日他找到了我,不知用了什么法术,为了抓我烧了整个山头,我每日看着不像赵颜的许晋,那时大概也是有些疯了,便想拉着他们一同去死,但我是狐,本就有九条命,也算不得公平吧!”
江蓠一怔,回头看向捉妖师,真真伸出了手,忽然一阵青烟,一旁出现了另外一个真真,真真朝长溪说道:“放了他吧!”
长溪回头看了一眼,便收了剑,捉妖师刚出了剑墙,见一旁站在‘真真’,便挥剑朝‘真真’砍去,很快‘真真’便死于他的桃木剑下,捉妖师手舞足蹈,却没能发出声音,他疯疯癫癫地四处看,直到他离开,真真才收了遮挡他们的青烟。
江蓠看着离去的捉妖师,“他……”
真真轻笑一声,“我刚出幽都就遇见他,也算是纠缠了几百年,他没什么天赋,但家中祖辈都是捉妖师,因此传到他这一辈,便常有闲话,后来遇见了我,将我打回了原形都没能抓到我,便一直追着我不放,一百年前,那时他已满头白发了,本以为他和……和许晋一样,也葬身火海了,后来才知道他执念太深,竟夺了自己孙子的身体。”
江蓠一惊,“夺……夺身?”
真真点了点头,“或许今日,”真真看向一旁睡着的赵辟,“众人都能解脱了吧!”
江蓠正要说话时,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紧接着便倒进了一个有些寒冷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