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奇怪而陌生,我不由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连清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似的,整个人还在温和地笑着,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
“连医师。”
沉吟片刻,我妥协:“你虽为医师,但到底男女有别,烦请回避一下,忘月自己来。”
少年闻言,微微一愣,倏地脸上腾起一层红雾。
他忙将放在我肩头的手拿开,讪讪道:“好,好……”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关上。
我摸了摸心口,心脏依然剧烈地跳动着,又碰了碰额头和脸颊,俱都有些发热。
奇怪?
今天怎地这么不正常?
思忖许久,猜测定是刚才在烈日下晒得太久,染上了暑气。
又灌了一大壶茶水,体内燥热微微消散,我这才重新包扎上药。
一切处理妥当后,推开房门。
连清背朝木屋,负手站在樟树下,暖风拂过,青丝如瀑,墨发飞扬。
青色的衣衫,青翠的树林,远处青黛色的山峰,细细看之,竟觉此情此景相映生辉,十分和谐。
就是那支簪子……
不,准确来说是那根挽发的树枝,着实粗鄙得有些煞风景。
想到自己先前所为,我有些心虚,遂上前一步,诚恳地保证:“诊金我一定会送到,多谢连医师这两日的照顾,走了!”
“等一下,”对方闻言,忙拦住我的去路,“姑娘的‘谢’字,说了太多遍了。”
我眉头一紧,这又是做什么?
有完没完!
少年眉眼弯弯,笑着解释:“稍等片刻。”
说罢他转身进了屋,不多时,手中多了一个蓝布包裹,“拿着。”
我:“给我的?”
他点头:“打开看看。”
“我不要。”我后退拒绝,不想再接受此人的好意。
连清闻言,亲自打开了包裹。
里面的东西瞬间一览无余——一套男子的粗布衣衫、几枚用布包着的野菜饼、一瓶止血药,以及两锭银子。
“你身无分文,总不能这样回去。”他指着其中一枚野菜饼,笑道:“在下希望姑娘好好活着。”
话里意思是——总不能还没到家,就饿死在路上了。
想到自己目前的确身无分文,而最近的绿舟分部距离此处也不近,我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份饱含心意的行囊。
已欠他那么多了,再多欠一些,少欠一些,似乎也没太大差别。
只能之后多给一些银子作为谢礼了。
从小木屋到最近的街市,要走二十多里路,连清怕我迷失在茂密的深林,又主动提出要送我到最近的镇子上去。
我当然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而再再而三麻烦别人,饶是我脸皮再厚,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大概也知道我心中顾虑,在我多次婉拒后改了口径,说是要下山采买东西,两人正好结伴同行。
我明知对方撒谎,却也不好拆穿。
助人为乐都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多少显得我有些不知好歹。
就这样,我一路沉默地下了山。
戌时,天空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我也抵达了最近的村镇——晚湘村。
因为我身上有伤,小医师又贴心地帮我租了一辆驴车,让驴车送我去容城城内。
遥夜沉沉如水,月华如练洒清辉,我坐在驴车上,挥手同他道别。
青衣少年唇角含笑,抬手站在原地时,宛若一株盛放的幽兰。
车辆疾驰,对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汇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野中。
我低头轻叹一声,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一丝淡淡惆怅。
翌日清晨,我抵达了位于容城的绿舟杀手组织分部。
整个大俞,除了俞都的总部,还有十一个类似分部分散各地。
这些分部与总部除了规模大小有所差异,其它几乎无甚差别。
它们通常负责招募杀手,接待委托人下达追杀令。除此之外,也会为我们这些奔波在外的杀手,提供临时的休憩之所与必要的物资补给。
当然,享受这一切的前提是——杀手们有足够的贡献值作为交换。
贡献值,顾名思义就是完成刺杀任务后获得的积分。
杀手完成任务后,绿舟便会将委托人的酬金与大家按比例分成,同时还会根据每次任务难度,为其记下对应的分数。
积分越高,能换取的奖励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