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来,脸上便带着浅浅的笑意。
待示意身后的婢女拿过手中的布品,她便缓缓走上前,对着雪溋轻声说道“听闻夫人怀了王爷的子嗣,幽嫄特意前来聊表心意。这幅云上金童,是幽嫄亲手所绣。但愿这孩子往后就如这画中一般,荣华无双,福禄安康。”
雪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吩咐一旁的绿枝接过那副布品。
绿枝从那婢女手中接过布品,而后转过身为雪溋展开观视。
只见这布画针脚紧密,秀法锦丽,尤其是那些漂浮在金童身边的祥云,绣得可谓栩栩如生,看得出来绣此画的人,心思极为真挚。
雪溋正准备吩咐绿枝把这画给收起来,却不防宋幽嫄突然在旁柔声说道“姐姐可喜欢?”
说完,她顿了顿,而后看向雪溋,继续说道“这布料说是宁都那边来的羽丝,也不知那掌柜有没有夸大其词,姐姐看这布料的质地如何?”
雪溋闻言,便顺着她话中的意思,轻轻地抚摸这副布品。
陡然间,她的手心似乎触到一丝异物。
见宋幽嫄这副眼含深意看着她的样子,雪溋心下会意。
她朝着宋幽嫄浅浅一笑“妹妹有心了,这摸上去,质地柔滑,想来那掌柜没有说谎。这副布品,我也很是喜欢。”
说完,她扭头对立于一旁的绿枝扬声吩咐道“幽嫄妹妹的一片心意,我自得用心珍藏,你去找副上好的布樘,将这副布品好生放置。”
绿枝闻言点头应是,而后向里走去。
雪溋也在此时,适时地提出“妹妹,要不我俩去外面走走?”
宋幽嫄立马会意,柔声说好。
两人就这般趋步于庭院,渐渐行至宋幽嫄居所。
这边,雪溋与这宋幽嫄寒暄了好一阵,却迟迟不见宋幽嫄说出她地目的。
正当雪溋心中泛惑时,突然,一奴仆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金丝燕窝行至两人身前。
雪溋为此凝眉微蹙,她看得出这必定是宋幽嫄安排的,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边,在雪溋略带怀疑的目光中,宋幽嫄径直从仆人端举的木盘中拿起一碗递给雪溋“这是前来拜访夫人之前吩咐的,却不防现在才做好,要不夫人也试试?”
雪溋闻言,有些迟疑。
正想找借口推辞,却不想宋幽嫄径直手下一划,那碗汤水便随着瓷碗碎了一地。
宋幽嫄佯装微惊,对着雪溋抱歉一笑“这些个奴仆做事真是马虎,这般烫手,也竟敢直接呈上来。”
说完,她就厉声对那端着木盘的奴仆说道“你怎么回事?这盏这么烫?还好这次只是烫着了我,如若伤了姐姐,看你该当何罪?”
那奴仆也是立马诚惶诚恐地跪至两人身前“都是小人的错,还望夫人赎罪。”
“那就罚你,把这收拾干净,没有收拾干净,不许用膳!”宋幽嫄对着那奴仆斥责道。
这边,雪溋总算是看出了她的用意。
于是,她连忙出言说道“不过是小事罢了。如果幽嫄妹妹不介意,咱们不妨去雨华庭那边走走。”
两人侧过身,正准备向雨华亭行去,途中经过那奴仆。
一道细微的光影闪过,雪溋察觉到手中的异样。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拢紧了手中的长袖,而后与宋幽嫄趋步离去。
……
晚间,雪溋依照那纸笺所言,来到信中约定的地点。
果不其然,那人早已等候。
雪溋看着他,颇为冷淡“你找我,所谓何事?”
梁乾安掩了掩眸中的深意,而后看着雪溋淡笑道“乾安也是没想到,雪蚕大人会再次回到这儿。”
雪溋听着他这话很是莫名,她眉心微蹙,继而带着几分不耐“你有什么事,直说!要不然时间一长,那边肯定会发现端倪!”
“乾安之所以来找雪蚕大人,其实也不是啥要紧的事。只是希望雪蚕大人能在岐王那边为幽嫄美言几句,毕竟,幽嫄出身宋氏,难保岐王回京后,狠下心肠直接对杨氏所有附属族部斩草除根。”梁乾安掩着眉,对雪溋颇为恭敬地恳求道。
“你与我说这些做何?你与宋幽嫄之事,他亦是知晓。既如此,那杨氏之事应与你们无关。”雪溋皱着眉,有些不解。
“雪蚕大人,你还真是”说完,梁乾安对着雪溋一声讥笑。
“岐王待你不同,你便以为,岐王对所有人都不同吗?我与幽嫄比不得你,自然得为今后做足打算。”
特别是做足打算几字,梁乾安咬字极重。
听着梁乾安这般说,雪溋感到些许疑惑,但转念她似乎想到什么,不由对梁乾安冷下了眼色。
“沈檐不是个过河拆桥的人,既然你们与杨氏无关,他应该也不会为难你们。只是,他会不会在其他事上,这就难说。毕竟,你梁乾安也并非邺州梁氏这一个身份。”
说完,雪溋顿了顿,而后才继续说道“想来,你来找我,也是为了其他事吧?”
“果然是乾安小看了雪蚕大人的聪慧,那乾安也就不跟雪蚕大人绕弯子了。到时候邺州事毕,可能岐王会问责我与幽嫄,乾安希望雪蚕大人能在岐王那边保下我与幽嫄。这件事其实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但如果是你去说,这件事就大有可能。”
梁乾安这般言语,难道是,不知想到了什么,雪溋猛然抬头。
“你出卖了阿姐,巍云山之事,是你给沈檐透露的?”明明是疑问的话,雪溋却带着笃定的语气。
梁乾安闻言,却不慌不忙,他抬头看向雪溋,眼里带着一丝寒意“我也不算告密,噬蝶自作主张,她所做之事,本就不属于组织派发的任务,我也不过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