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雪溋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待与江雪月确定其中细节后,知晓一切已安排妥当。
她这才来寻沈檐。
沈檐见她这个时辰便来了,有些微诧。
待见她腰间挂着的新饰,他眸色顿时晦暗不明。
他上前抚了抚那玉兰绣,而后抬头看向了雪溋“今日怎么换了个新的绣饰,以往你不都带的松芝?”
江雪溋见他注意到那玉兰,心中泛惊,但面上不得不佯作浅笑“王爷真是心细如尘,这女儿家的东西,不过换了其中一样,王爷便注意到了。”
沈檐见她面色如常,不再言语。
他轻轻揉了揉指腹,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从中溢出。
一时间,沈檐好似明白了昨日女人的种种,眸色为此愈发深沉。
雪溋见他一直那般看着她,明眸颦蹙,难道她露馅了?
却不想,男人之后并无言语,只是轻轻拉过她的手,径直向马车走去。
待坐上马车,雪溋原先那颗因惶恐而跳动不安的心,这才稍许缓和下来。
她本想与男人说些什么,却不妨男人自入马车后便一直闭目,似昨夜惫累不堪,不欲与她过多交谈。
她也只好识趣地坐在一旁,沉默以对。
不多时,马车便行至皇宫大门,她在沈檐的搀扶下了马车。
见男人似一如以往,雪溋张了张嘴,本想与他说些什么,以打破两人之间这尴尬的氛围。
却不防,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诧异“皇兄,你怎么把嫂夫人也带来了,早知如此,我也把苏窈带来。”
江雪溋未曾转身,听这声音,她便知道是燕王沈瑄。
沈瑄径直走到他们跟前,雪溋朝着他福了福身,而后便被沈檐揽入怀中。
沈瑄看着他俩的亲密之举,那双桃花明灭闪烁。
而后他拱了拱手,似笑非笑地说道“也对,毕竟皇兄即将启程去邺州,这嫂夫人自然舍不得皇兄,这才时时刻刻跟在皇兄身边。”
沈檐好似不喜与沈瑄说这等闲事,他漠然摆了摆手,而后冷淡出言“苏窈不都到你府上了吗,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甚?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进去吧。”
不知是不是雪溋的错觉,她总觉得沈檐与沈瑄之间似乎隐隐有道无形的隔阂。
明明兄弟俩一母同胞,照理而言,应当远比其他亲王更为亲厚。可瞧这几次沈檐对沈瑄的态度,以及对安王的态度,雪溋莫名觉得沈檐似乎不喜沈瑄。
可到底人家才是亲兄弟,这些想法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测罢了,雪溋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这样,她被沈檐揽着入了宴会,沈瑄跟着他们紧随其后。
到了会池,各式各样繁杂的装潢无不显示皇家的锦丽,许多朝臣女眷都已至这宴席,只是此刻帝驾未至,他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
岐王的位置列于太子之下,沈檐拥着她向那高处走去。
待他落座,在场之人的视线几乎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毕竟,谁也没料到,岐王居然会带一个女人来这种场合。
雪溋被那些目光看得不适,但转念一想,为了之后的计划,她又不得不逼得自己倚在沈檐怀中,任由那些目光或打量或鄙夷。
不多时,一声‘陛下驾到’‘皇后驾到’打破了这让人局促的场面。
众人立马俯身行拜。
那明黄锦衣的帝王大手一挥,随即示意众人起身。
待见沈檐身旁竟然还有个女人,不由眉心微皱“檐儿,你虽还未立正妃,但怎能将姬妾带入此等场合?”
话语中略显淡淡的责备之意。
在场之人皆因帝王之言神色不一,有的人因此幸灾乐祸,有的人因此面露不满,还有的人眼浮恨意。
但沈檐却似完全没看到这些,自顾自地向帝王俯身行跪“回禀父王,溋儿从未见过宫中群宴,因此儿臣带她前来见见世面,望父皇能宽恕儿臣这一次。”
听完沈檐这一番话,不少人摇了摇头,真是红颜祸水啊,照岐王这个样子,难保日后不会宠妾灭妻。
帝王眼中微寒,似显不悦,一旁的苏贵妃见状,连忙出言安抚“陛下,今日本是为檐儿践行,又何须为这等细枝末节之事恼怒。毕竟檐儿此行数月,两人将之离别,多有不舍,也是人之常情。遥记当年陛下出征南蛮,妾身也曾这般依恋难分。”
苏贵妃这番话让帝王面色稍缓,而后他朝着沈檐摆了摆手“今日本是为你践行,那些繁文缛节就暂且不论。”
得帝王允许,沈檐这才起身,带着雪溋回到原位。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沈檐因此也吃了不少的酒。
江雪溋见他逐显醉意,望了望周檀舒的方向,见对方也正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腰间的玉兰挂饰还在隐隐发香,那味道很淡,淡得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江雪溋看了看香绣,又看了看沈檐,心中天人交战。
原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她迫使自己去想那些年与江雪月逐浪乞食的岁月,逼着自己彻底恨下心。
雪溋扶着身旁的男人,柔声轻语“王爷,妾身有些不适,要不你陪妾身出去透透风吧。”
沈檐闻言,缓缓望向了她,眼中酒意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