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泽拿到同裳的手谕后,担心夜长梦多,他一刻也不敢耽误,直接奔去了御药房。薛公公见来了稀客,他对洛王的孤傲品性与霹雳手段早有耳闻,知他心思缜密,深藏不露,薛公公心里没底儿,不由得“咯噔”一下:看样子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难道是东窗事发?还是小心着点儿,怕什么来什么。
“给洛王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殿下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给殿下请罪”,薛公公卑躬屈膝,跟在同泽身后,忙不迭地献殷勤,极尽奉迎之能事:“昨儿个半夜,宫里喜鹊闹枝,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可是吉瑞祥兆哇,奴才刚才还寻思呢,不是哪位贵客将至?这不,一早殿下您就驾临了。”
同泽心里对其厌恶至极,他低垂着眉眼,依然不动声色:“薛内监,本王奉新君之命,熟悉宫廷之事,以便日后辅佐陛下……本王今儿来御药房巡看,只是例行公事,公公不必多虑。”
薛公公稍稍安心了一点,他领着同泽参观御药房,顺带着给他介绍了一些药材的功效。
同泽不关心这些,他记忆力好,将一些重要药材的产地、库存、质量等情况摸了个透,暗暗记在心里。
“薛内监心细如发,管理有方,将御药房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泽稳稳坐着,呷着茶跟薛公公聊:“刚才公公说,太白山出产的人参补脾益肺,安神增智,可大补元气,本王好奇,既然太白山参如此神奇,为何御药房库存甚少?”
“回禀殿下,只因近年来太白山地区不太平,盗匪横行,战乱频仍,当地的猎户跟采药人惜命,不敢进山,好些人要么逃离家园,要么转行,改种地为生了,以致来自太白山的药材、皮货、山货逐年减少,这两年更是锐减,其它地区又几乎不产人参,以至坐吃山空,目前药膳房的人参几乎断了档,老奴也是心急如焚,可又无能为力哇。”
“噢,原来如此”,同泽随口应了一句,低头喝茶不语。
同泽沉默了好一会儿,薛公公垂立一旁,他揣摩不透洛王的心思,愈发心头惴惴。
同泽慢条斯理,问:“薛内监,还有什么名贵重要药材缘自北鄢之外?特别是那些库存不多的药材,你说来听听,本王想统筹安排,及早下手,以备不时之需。”
薛公公唠里唠叨了好一阵子,同泽假装仔细听着,还频频点头,见薛公公根本没有提及御米,他耐着性子听完,淡然道:“难为公公,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只是,你说了这么多,本王一时半会儿也记不住,不如你去把最近三年的记账簿拿来,我看一眼,一目了然,心里记得更牢些。”
薛公公闻言心头猛地一抽,他知道躲不过,只能心存侥幸,盼老天爷暗中相助了。
同泽边喝茶边查看簿书,他看似有心无心,一目十行,不知不觉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一大摞子账簿也才只下去了一小半儿。天已过午,同泽依旧不知疲倦地在查看,薛公公毕恭毕敬地守在一旁,时不时添茶续水,他察言观色,大气不敢出。
终于,同泽翻到一本帐簿,其中有几处被毁损,恰恰是有关御米的出入明细账,已无法看清完整原貌,他指着这些地方给薛公公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