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基地内无人不知，雇佣兵协会会长热衷公益事业，不仅每隔三天会去西区施粥，还收留了大量无家可归的老人儿童，在人命比草贱的末世，这种行为可谓是独树一帜。

“会长，老头子我还真有点儿不懂你的意思了，”秦会长摸着脑袋问道“凭良心讲，小孩好歹是未来的希望，养个十年八年就是劳动力，我虽然也是个老头，但坦白说，这末世里老人真没啥用，而且老人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等到八十多岁，哪怕是异能者都发挥不出多少实力了。”

“秦会长，您觉得，现代为什么会有养老制度？”凌玉笑容清浅“要知道，养老支出那么大，只凭良心和人文关怀怎么可能做的到？”

“可能是怕老人成了无业游民以后危害社会，增加社会管理成本？”秦会长猜测道“毕竟以前六十退休，这个年纪大多数人还有行动能力，却又找不到工作，如果无儿无女又没钱，想要生存下去只能靠偷或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凌玉笑着说道“每个人都会老的，或许人年轻的时候不会考虑老了以后怎么办，可一但超过五十岁，心再大的人也会想给自己找退路，秦会长，如果您是一个没有异能或者异能不厉害的老人，为了让自己安度晚年，您会做什么呢？”

“拼命攒钱呗，”秦会长想了想“除了这个，恐怕也没旁的办法了。”

“是啊，”凌玉语气轻描淡写“一但没有办法，人就会开始想办法。”

“在古代，没有后代的太监异常爱财，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敛财，因为他们没有后代，没有保障，为了老了以后能过的轻松些，必须想些不同寻常的法子。”

“所以，当人类没有养老保障的时候，乱象远远比想象中来的早，不仅是老人，哪怕是中年人、年轻人，都会陷入养老惶恐，如果所有人都只攒钱不消费，那整个基地的发展都将停滞不前。”

“老人的问题看似只涉及老人，实际上却涉及所有人。”秦会长有些明悟“果然任何制度都有其背后的道理，毕竟那是几千年总结的经验。”

“正是如此，”凌玉笑眯眯的点头“我收留无儿无女的老人，养活他们要不了多少钱，但对白山基地的整体发展，协会在基地内的形象却有大作用，四十岁以上的异能者多会选择在协会效力，因为他们害怕老了、没用了以后会被抛弃，而协会设立的老人院却给了他们一个用来兜底的保障。”

总有人觉得，末世来临之后的社会会恢复成最原始的弱肉强食形态，可他们从来没想过，现代制度是前人根据无数教训总结而来，但凡有点脑子的领导者，都不可能会用被封建社会淘汰，原始社会那一套方案来治理基地。

“我虽然不是什么善人，”凌玉伸手敲了敲老人院的大门“但竭渔而渔的方法不可取。”

“那会长这次过来，还特地带上我一起又是为了什么？”秦会长点头，他能理解身处高位有很多事必须长远考虑，不能像个游侠一样只想着眼前利益。

“物尽其用，”凌玉露出了一个笑容“南边的地快清出来了，我冒昧问一句，秦会长，你会种地吗？”

“这……”秦会长有些尴尬“我年轻的时候倒是种过，只是后来年轻人都进城打工，我也有个二三十年没下地干活了。”

别说是凌玉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连五十三岁的秦会长都没种过几年地，对脚下这边土地熟悉的，恐怕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

“原来如此，”秦会长笑道“这对那些老人而言，倒也算个去处。”

能熬过三年末世的老人身体都不会太差，毕竟瘫痪在床的那些也跑不出来，老人们现在的困境不是没有自理能力，而是在很多年轻人都失业的情况下，没人愿意给他们一份工作。

耕田，是最适合他们，且也是少数他们能做的，有了一份合理填饱肚子的工作，好歹他们不用担心饿死病死，有了余钱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些。

“除了这些老人，也派一些年轻人过去。”凌玉点了点大门“毕竟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耕田是一个很实用的技能，必须要有人会，至于人选……我打算雇佣西区的女人。”

“我看那些儿童之家里那些小孩也挺闲的，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去干活？”秦会长知道凌玉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随意调侃道“难不成你觉得那些小孩还小，不应该干活？”

虽说在现代十八岁成年，大学毕业以前都只能算孩子，但在秦会长年轻的时候，十七八岁就出去打工的年轻人比比皆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现在可没有让孩子学习到二十多岁才工作的条件了。

“现在人多工作少，不少大人还没有工作呢，没必要让那些孩子提前工作。”凌玉语气平淡“西区的女人大多是找不到工作的，对她们来说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慢性死亡，现在整个基地的性别比已经够失衡的了，女性数量少，意味着新生儿会更少，无论什么年代，人口都是基础，再过几十年，总不能干活的还是我们这一批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