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腴瞪他一眼。
两人最后还是下了马车。
这里离他们的客栈已经不远了,就是因为位子偏,路也坑坑洼洼,积水尤其厉害。
雨还在不要命地下着,就下车支开伞的这一小会,裴腴后背的衣衫都湿了一片,冰凉刺骨。
举目望向远处,全是白茫茫一片。
江南的雨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差了?有点反常。
“裴宠宠,你打着伞。”相无津说着把伞递给了裴腴。
裴腴回神接过,“那你……”
话还没说完,她人直接被拦腰抱起,双脚腾空。
“欸?”
“我嘛,抱你过去喽。”
裴腴双手很熟练地绕过他的脖颈,像跟灵活的藤似的。
“我自己可以走,好端端的……”
“我知道,那又怎么了?”
裴腴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心里莫名高兴得不得了,嘴上只干巴巴地说:“哦。”
“你怎么轻飘飘的?多吃点饭行不行?”相无津教训她。
“好。”裴腴很顺从地应了。
相无津这才满意地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被雨浸润得冰冰凉凉的,光滑细腻。
“等一下,你手上不是还有伤么?”裴腴抬起头,着急说,“你今天上药了没有?”
相无津嗤笑一声,“都说是皮肉伤了,没到骨头,抱你一下死不了。”
相无津一路抱着她到了客栈口,裴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继续了。
相无津只好不太情愿地放她下来。
一下地,裴腴就抓起他的手左右看看。发现确实活动自如,丝毫不发抖之后才放心。
两人牵着手进了客栈一楼。
一进门就被吓到了,整个一楼此时竟然挤满了人。
都是想住宿的。
可这家客栈位置略偏,他们前几日来也不见有多少人。而且这就一家小小的两层楼客栈,哪有这么多房间。
“这是怎么了?”裴腴问。
相无津凝神望了望,摇头。
他随手拉过一个小年轻,问:“怎么了?”
小年轻鼻尖沁汗,抹了把眼睛,“我们那发大水了!缅苍河里所有的水都跑出来了,淹死了好些人!”
“你们从哪里跑来的?”
“金沂,水坝全倒了。唉,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找住处,这都住满了。”
小年轻唉声叹气地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出事了。
金沂位于缅苍河的下游,地理位置优越,航运也很方便,故而人口繁盛。
现在一决堤,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十几年前的黄陂城就是一个例子,城主没有及时固坝,全靠周围地方来帮忙疏散人口,疏通河道才勉强过了这道鬼门关。
金沂在黄陂城上面,没想到这次又发生了……
有个中年男人抱怨,“管艽吟在干什么?发大水就算了,也不知道安排一下我们这些人?”
这些人被毁了个措手不及,纷纷逃往别处,下意识就抱怨殿椿堂就没做好自己的本职任务。
“谁知道忙什么去了?”一旁忽然有位长脸的妇女啐说。
很快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接话,“话可不兴这么说啊。堂主前几天还派人来加固堤坝,我们这本来离缅苍河也不近,谁知道突然就发了洪水还一路淹到这里。”
“都撤到半路了,也没躲开,这是天意啊……河神大人发火了,谁都逃不开的……”
裴腴听见“河神”两个字,就是一阵不舒服。
怎么又扯到河神了?
“裴宠宠,走吧。”
“嗯,去哪?”
“金沂。”
相无津去退房了,裴腴隔老远也听见伙计不可置信地疑问“你们真要退啊?退了可就没机会了啊。”
见相无津坚持,伙计不再劝了,反正他们不要有得是人要。
果然,没一会,竖起耳朵的众人就群起而上,哄抢着空房。
一时间,客栈里声音嘈杂。
裴腴的耳朵受不了早躲出来了。
“走吧。”
“嗯。”
两人直接去了敛琅阁。
正好撞上卫时出来。
“卫时,你们阁主在不在?”
“你们怎么来了?不在,阁主和灵媚小姐一早就去金沂了。”
裴腴不解,“他们去金沂做什么?”
“因为殿椿堂堂主昨夜发了邀请函,几乎邀请了所有有名头的门派汇聚。”卫时停了下,“管艽吟说希望各门各派都能派人过去支把手,帮忙转移普通百姓。”
“昨晚,金沂发了很大的洪水,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