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闺女,我、我认错人了。”郑老四后退一步,心想着这闺女不光是脑袋不灵光,还打根儿里有点儿虎。
恁些人没追过来,她就莽莽撞撞找来了,也不怕遇见真贼。
“他们说你是贼!”曹家小姐逼近,拧着眉,怒目而视,“还我鸟,要不然,我喊他们来抓你!”小姑娘生气不可怕,再说郑老四一个大男人,别说曹家小姐了,就是曹家小少爷来了,十七八的孩子,他一个成年人,不能害怕的。
但郑老四盯着那对愤愤的眼珠子,看着看着就变红了,“妖……妖怪?”
“还我的鸟!”曹家小姐眼珠子通红,龇开的牙也看起来锋利许多,郑老四被她逼到墙边,退伍可退,咬了咬牙,从怀里摸了个东西,扬手丢过身后院墙。
“哗啦啦。”声响落地,曹家小姐急着欢喜,霎时变会原样,绕月亮门儿往那边院子去找她的鸟。
就听郑老四怀里碗妖长舒一口气,“妈呀,那是个啥呀,怪吓人呢,咱们快跑吧。”
家丁们在外头找,小姐也跑出来了,他们仨原路返回,还从小姐窗户外那个屋山回去,一路避着人,出了曹府,外头宴席还没散场,大家伙都吃醉了,横倒竖歪的有几个回马车里睡觉去了,还有酒量好的、饭量好的,仍坐那儿搂席。
瞧见郑老四,有认识的醉到看人打晃了,还招呼着叫他来随两杯:“郑师傅,来!咱俩干一个,碰个杯,叫弟兄也沾沾你的好手艺。”
喝酒这事儿,分两种,一种是不过敏的,另一种是过敏的。郑老四属于后者,接过酒杯抿一口,马上就上脸,眼睛跟兔子似的,通红。他这种是正常的红眼,和刚刚曹家小姐那种还是两说。
两个老伙计碰杯没吃几口呢,曹府里就出来人了。
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叫了几个方才一起捉贼的小伙计,把外头吃酒的挨个儿盘查一遍,认认脸,也认不出谁是谁,根本没看见脸,光看见一只鞋嗖的一下蹿上房顶了,那怎么查呢,查没吃醉的,心虚的。
几个伙计从郑老四身边遛了两回,都没注意到他,反倒是架着几个哆哆嗦嗦的年轻人,哥俩好似的给领了进去。
对面吃酒的那老伙计还羡慕呢,啧啧舌头,撇着大嘴嫉妒:“准是带他们进屋喝好的去了,这事儿我知道。我们村多了去了,钱员外听说过么,我们村第一富,那小子酒量不行,每回来了要吃酒的局,就从伙计里找几个好度量的,可着海碗喝,喝好了,有赏钱呢。”
郑老四连连点头,表示认可,“该赏,该赏。”
吃酒这个看人有恨己无,拍着桌子起身,推搡郑老四一下,不服气道:“凭什么不选我?我,老二,酒量是这个!”吃酒这人比了个大拇指,踩上条凳,就要开始耍威风,郑老四怕他引起里头注意,连忙起身来劝。
“啪嗒。”条凳一头轻,吃酒这个才高高举起的大拇哥,连带着整个人都摔在地上,比赞这根大拇指,正正好叫挑起的条凳给砸了个准。十指连心,多大的男子汉都得哭。
一起来的大家伙听见动静,都过来看怎么回事儿,吃醉了出洋相呗,有主事的看他受伤了,刚好车里还有几个吃醉了等着一起回家的,就先把这几个人拢到一辆车上,连带着郑老四一起给带了回去,剩下的人坐别的车,只他们先走。
回到玉器铺,有人带着被砸到手的那小倒霉蛋儿去找大夫,包扎上药,郑老四帮着把睡着的几个抬回屋,自己也打了水,简单洗把脸,就回屋歇着去了。
郑老四堵了一脑门子的疑惑!
甫才在外头不敢问,回到屋里,关上门,压低了声音,才敢把身上两位给请出来。
“刚刚那曹家小姐……是怎么回事儿?”郑老四没敢把这俩放桌子上,秘密得很,坐在床沿,还给这二位铺了褥子。
玉器铺给他准备的是个架子床,上头盖着蚊帐,收拾的有模有样,临脚边还有个矮点儿的小踩凳,郑老四就坐在踩凳上,好奇宝宝。
碗妖话痨,嘴里憋不住事儿,她被郑老四盯得心里发毛,转了半圈,背过身去:“我也不知道啊,都说同行是冤家,我也不好背着人说三道四。”
郑老四瘪嘴:“人家说你是鸟!”
“童言无忌。”碗妖也不恼,伸脚要踹身边那位,才要挨上,又缩了回来,换手去推,“半仙儿,问你呢,你给老四说说。”
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半扎长幽幽一句:“说啥,那就是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