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这么一提醒,郑老四伸包袱里摸,笑着掏出一把石子儿:“嗨,你们当银子了,肯定是我闺女在家玩‘抓子儿’的时候偷偷塞进来的,孩子顽皮,淘气着呢。”
伙计跟老板娘脸上皆是丧气的颜色。
老板娘丢下蒲扇,打着哈欠回屋,没一会儿喊小伙计去后院打水把菜地浇了,郑老四自证了贫穷,擦擦脑门虚汗,心里默默骂了句黑店,就继续赶路。
“老四。”兜里的半扎长说话了,“到前头上马桩路口了,你拐小路。”
“干嘛?前头还有第二家黑店啊?”
“黑店?也那小伙计眼馋心黑,不是个好东西。那老板娘稀罕的是伙计,你当她稀罕你那点儿钱啊?”碗妖不屑地嘲讽,“他俩有一腿,不过可惜了,有情人难成眷属,他俩今儿个得死。快走吧,怪晦气的。”
听见要死人,郑老四步子加快,生怕晚一步再碰上官兵,有扯不清的麻烦。
走了大约有一刻钟,路边有块半人高的巨石,石头上粗糙的刻了只路,意味着一路平安,靠山的那一面则崎岖许多,这石头连着山呢,稍微平整的一个面上还写了字,“操占三千兵,踏山上骏马,阿娘莫要哭,待儿报国归。”
是当年西瓦军南征,南边伪朝庭打仗死的没人了,在各地征召的娃娃兵也往战场上送,有些还没马高呢,踩着石头上马,也得为伪朝廷哀帝的美酒佳肴而拼命。
蚍蜉撼树,岂可违天命?
太宗乃不世奇才,天命所归,才有了大秦三百年盛世,如今天下各处祸患,民生多艰,也是因常君祸乱朝堂,碍了紫微星命途。
打仗打仗,顺天理,得民心的才是打仗,常君后这般无度征兵,迫害一方,这叫谋逆,迟早要掉脑袋。
“反贼。”郑老四骂了一句,就要往前走。
半扎长提醒他:“老四,你往右边的小路上避一避,咱们歇会儿,这么腿着往南去,得走到猴年马月啊,我给你弄匹马。”
“我没钱。”
“出家人提什么钱不钱的,不要钱,捡漏的东西,谁拾到就是谁的。”
郑老四才爬上旁边的石子路,半个身子拐过去,官道上疾驰快马,十几个人就轰隆隆往操占村跑。
碗妖眼装在包袱里,睛看不见,但她什么都知道,那群人过去,她就幸灾乐祸起来:“完喽,要死人咯,一二十个人可是大案,县太爷要完,闹大了知府恐怕也要挪挪窝了。”
半扎长道:“咱们下去吧老四,可以下路边等着了。”
不一会儿,沿官道,从操占村晃晃悠悠跑出来一匹骏马,没有人牵着,那马自己咬着缰绳,非常自觉,到跟前儿,郑老四勒过缰绳,它就老老实实站定不动了。
“现在,你有马了。”半扎长得意满满。
郑老四一头雾水,怎么就有马了?路上捡个就能据为己有么?这就算不是抢,也沾点儿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