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现在不打算杀死他们,那在伤势未完全恢复之前,其实也没有必要硬是要逞英雄去跟人家上门决斗。
休息疗伤才是决斗的第一步,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有气力去跟人上门打架。
自己体内有绝命蛊,一旦动武便会加速体内蛊虫吞噬肉丨体的速度,即便是以命换命,慕雪稠也不想这么早就死,他不想死,他有好多事情想要去做,想要找到姐姐,想要一家人团聚,想要看着小明成家立业,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无限的希望。
所以此刻的慕雪稠能不动武就尽量不动武,蛊虫啃食内脏的疼痛虽然暂时能忍,但也不好受。
动武这点小事,当然是要留给自己的好大儿。
还有应千城这件事情,他被关在李采那里,李采应当是想把他卖了换钱,在没找到买家之前,贞操问题应当也不用太担心,目前还是要委屈一下他暂时呆在李采那里了。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李采的醉乡楼传出了歇业一阵的消息,李采这个人的想法慕雪稠实在也捉摸不透,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正常人很难去用他们的观点去想,简而言之——就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醉乡楼歇业,意味着暂时不会有生意,对应千城来说也算是好事了,至少,他的贞洁能够暂时保住了。
慕雪稠想了很多,抵不过脑海之中的困意,眼睛疲惫,只想合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身体劳累,心也劳累。
王思明看向了他,指了指地板上铺着的稻草,说道:“睡吧,我来守夜。”
“怎么能让你一个伤患守夜?”
“你难道就不是伤患吗?”王思明说道,强硬地要求他躺下睡觉:“我没事。”
慕雪稠实在太累了,拗不过王思明,终于还是躺在了稻草堆上,本来这么劳累的他应该会做一夜光怪陆离的梦,但是今夜他什么梦也没有做,只是睡着睡着,又听见身旁有第三人平稳的呼吸声。
王思明守夜也没守住,他抱着剑,一开始只是小眯一会儿,接着却合上了眼,昏沉地睡了过去。
算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王思明身体微微瘫了下来,最后倒在了慕雪稠的身旁。
房屋内的两盆炭火在烧着,一壶开水悬挂在炭火之上,微微滚动着,炭盆旁放了几张饼,散发着微微的热气。
陆白睡醒就见到自己睡在床上,两个大男人在底下打着地铺。
炭火在屋内烧着,也没把烟囱接上,这两个男人是没有生活常识吗?是想要烧炭自杀吗?陆白急忙起身,打开了一扇窗户,让屋外的空气进到屋内,她这才感觉脑子清爽了不少。
毕竟是年轻,流了这么多血,虽然虚是虚了一点,但是睡了一觉感觉好了不少。
陶瓷罐中热了一点猪血汤,陆白毫不客气地全部喝完了,又大口吃了两三张饼,吃到自己心跳都加速了,她这才有空想事情——大夫看起来怎么像认识我娘一样?
陆白想问慕雪稠你跟我娘什么关系,可是她见到大夫和王思明都很累的样子,又不好意思讲二人叫醒,只能百无聊赖地盯着慕雪稠的脸,等他醒过来。
说实话,她还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慕雪稠的脸。
陆白仔细对比着慕雪稠与王思明的脸,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舅舅外甥的脸确实是很像,果然外甥像舅舅这个定律是对的。
然后呢——
陆白看着慕雪稠的脸,越看越熟悉。
这张脸——有点眼熟。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慕雪稠认识自己的母亲,跟自己的母亲有过关系——
脑海之中闪过了母亲的脸庞。
她的母亲长得并不好看,脸上横七竖八地有很多伤痕,据她父亲所说,母亲是身受重伤被父亲带回来疗伤的,后来日久生情,二人就有了她。
所以,在陆白的记忆之中,母亲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满脸的伤疤,看起来分外可怖。
虽是如此,母亲却很受逍遥城百姓的爱戴,她与父亲开了一家书局,每旬首日,请穷苦人家的孩童来书局上课,教授他们识字算术,她又有些医术在身,有时还会帮人义诊,人人都说她是菩萨下凡。
菩萨——
想到了那暗室之中的菩萨雕塑,若是擦去了菩萨脸上的血污,那几乎与母亲长得一模一样,除此之外呢?
陆白盯着慕雪稠,心脏一紧——那玉骨菩萨也与慕雪稠有三分相像。
被指错的路、自称你们舅舅的慕雪稠、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玉骨所塑的菩萨,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命运的指引,让她去拨开重重的迷雾,寻找一个她出生前的真相。
看着盆中的炭火燃烧,窗外吹来的风卷动炭盆中的灰烬上涌,一如陆白的心情一样,既不平静,也不安分。
陆白人生第一次发出了这样一个疑问:我是谁?
她可以确定,她长得不像母亲,也不像父亲。
有人在她小的时候开过恶劣的玩笑,对她说道:“你爹不是你亲爹,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他。”
那时,她的父亲会气愤地赶来,赶走围在她身边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