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小黑并未回应，而是匍匐在地，仿若野兽一般发出嘶吼。

暗室位于醉乡楼之下，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血腥的气息透过地板，渗透在了暗室之中。

接着是血液也顺着地板的缝隙渗透了下来，嘀嗒、嘀嗒，好似是一场寂静的小雨。

红色的血液滴在了玉骨菩萨的头顶，顺着雕刻的沟渠，从她头顶流下，蜿蜒成一道血痕。

她好像在哭，听不见声音，血液顺着她的头顶流了下来，垂到了眼底，滴落了下来。

李采口中的小黑伸出手去，想要拂去她眼角的血泪。

小黑够不到十五尺高的菩萨，却看见他操控着一根银丝，像是绣花一样细腻地捡起来一块华贵的破布，将菩萨眼角的血泪擦去。

擦完了之后，分崩离析的记忆又令他痛苦万分。

他倒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呻I吟，沉年的旧伤不见阳光，攀附在“小黑”的身上，又痒又疼，他思绪混乱，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能在地上打滚。

视线模糊之间，他又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菩萨！菩萨”他叫喊着。

李采温柔地将他搂进了怀里，让他能听见自己胸口的心跳：“嗯，我在这里。”

血腥的味道在暗室之内愈发弥散，“小黑”感受着李采心脏的跳动，缓缓抬头，看见的却是一个男人。

“不是，你不是！”“小黑”尖叫了一声，又陷入了神智的混乱，他手脚并用地攀爬到了玉骨菩萨的脚下，用自己的脸蹭着这尊雕像，才平稳了呼吸。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口中胡言乱语，是个人都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但是李采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安心。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单纯如野兽的人才能获得他的信任。

他自己的本身就是野兽。

李采笑呵呵地喂了两块熟肉给“小黑”，“小黑”就着蜂蜜水，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李采当然是可以喂“小黑”吃生肉的，但是确实是熟肉的味道更好。按照话本里面所说，牛肉该配酒，李采也不配，他不爱喝酒，酒的味道又辛又辣，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放着甜滋滋的蜂蜜水不喝，非要喝酒。

李采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小黑”，只是因为——他们是同类。

看着周遭狼藉一片，散发着血腥和腐败气息，李采这才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