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罕答看来,眼前这个人像一条美艳的毒蛇,又在引诱他跌落风中的巢穴。他表面冷静,头发中已经浮起了一层薄汗,令他越发不敢看她的眼。“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他伸出手蒙住赵瑛的眼睛,“你现在很累,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到了。”
罕答的手指很凉,他的衣袖上熏了昂贵的香料,那种香味令人很安心。
赵瑛忽然觉得很困倦。
“大神官……也能祈愿吗?”
她问完这一句,便陷入了睡眠,身体软倒在罕答的怀里。罕答伸手搂住她,然后把她的身体放平,让她枕靠在自己的腿上。
*
第二天醒来时,赵瑛已经在太子行宫为她安排的房间里了。
房间里除了赵真守着,还有郑妘。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郑妘飞扑到床边,“姐姐半夜回来,一直睡到了现在,都快要吃晚饭了还不醒,吓死我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赵真为她拿来外衣披上。“我去通知郑娴小姐她们,告诉她们小姐已经醒来了。”
“对,赵真快去。”郑妘自然地接手赵真的活,替赵瑛把外衣捋平,“还好你昨天是去拜访了罕答大人,大人又十分警惕,让守卫随行护送你,守卫发现有人伏击,连忙回去搬救兵,才能及时救下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罕答送我回来的?”
“是,姐姐都忘了?”
“没,我记得。”应当是罕答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说是守卫救下了她,赵瑛也不想多解释,免得让人留下把柄,索性应下,“确实是罕答大人的守卫救了我。”
郑娴、姜婵和宗姬不多久就都来了,几人围坐到赵瑛床边。赵瑛和郑妘分在一个房间,她们三个在隔壁的房间。姜婵坐下来就懊悔地说:“我昨天应该陪你一起去的。”
“我又没事,你跟着去还多一个人涉险。” 赵瑛的右肩还是痛得抬不起手,在郑妘的帮助下才穿好了衣服。
宗姬说:“右肩都淤青了,还说没事。我们几个急得就差给你吃我家的灵药了。”
赵瑛笑道:“倒也不必。给我吃点晚饭就行。”
郑娴说:“再过一会儿会有女官送饭过来,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些果干垫着。”
赵瑛说:“果干我带了不少,就是不知赵真给我放在了哪。”
“我那有,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我去给你拿些。”郑娴将要起身,赵瑛拉住了她道:“我不着急吃,说说昨天的事。昨天除了我,还有其她人出事吗?”
郑娴坐下来,点点头。“你都知道了,郑妘告诉你了?”
郑妘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我猜的。”赵瑛道。
郑娴说:“除了你,昨天还有两位小姐也出门去,拜访了都城的贵族,回来的路上遇到流氓,被……”她像是说不出后面的话,停顿在这里。
赵瑛追问:“被杀了?”
郑娴摇头,“被侮辱了。人都活着,只是失去了继续参选的资格。今天早上,大公子的女官到每个房间挨个说的,还关照大家出门时必须带上守卫。”
“她们也未必一定就会怀孕生子,为什么这样就失去了资格?”
郑娴犹豫着说:“这便是神女选举的严格之处,有怀孕的可能,就会失去资格。”
姜婵补充道:“现在参选神女的就只剩下十八位小姐了。因为不能补缺。”
“不能补缺?那两位小姐所在的家族或者城市不能让其她人来代替她继续参选吗?”
“不能了。”郑娴说:“女官说,神女失去资格,也是神灵的旨意,不可以违背。”
*
赵瑛用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来养伤,右肩和小腿才开始不那么痛了。
这几天她表现得很平和,这种木讷的神情更符合一个贵家小姐应有的创伤后遗症。她心里的愤怒没有告诉任何人,却已经生出要杀了背后指使者的想法。
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开始感慨,人果真会被时代同化。
她是从法治社会穿过来的人,坚守的法律意识、公平竞争让她根本没想过会有这种操作。污人清白,夺人性命,这种违法行为是这个奴隶制社会的特产。最可恨却又无力的是,背后的始作俑者也许有着很高的地位,他们敢在这一国之都随心所欲,因为没有律法束缚这些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
赵瑛很愤怒,但她没告诉其他人自己遇险时的真正的经过。
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台上摆放的那一陶罐曼陀罗花,下了决心要报复。
窗外的廊檐下挂着一根粗壮的横杆,那是赵真给赵飞翔制作的简易鸟笼。赵飞翔两爪抓着横杆立在半空,看着赵瑛。
赵瑛突然听到一个男声在说:“你干啥呢?发什么呆?”
“谁?”她回头没看到人,探出头到窗外环视一圈,来来回回的全都是女仆,没看道一个男人。
“我啊,你蠢呢。”那个男声说:“赵飞翔!”
它真是不屑说出这样的名字。“干嘛给我取个这种名字?要取名也给我取个像你们人一样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