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伶赵禾都在想,赵瑛这是以为自己还在海岱城当大小姐呢?在东攸侯的地盘还敢放肆,说出这样的胡话,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哪来的旱雷暴雨会这么听话立刻降下神通来。她这是自己把自己逼成凶手啊!
郑娴也听出了赵瑛说话中的破绽,迟疑片刻之后开口道:“大公子莫怪,我想赵瑛小姐刚才说的话并非本意,只是一夜不能休息心里烦躁,所以才说了这些赌气的话。”
她又看向贞人:“贞人莫怪,我们几个在家时都受父母庇佑爱护,现在无辜蒙冤,又受了惊吓,如果有说话不中听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何珹也美言道:“是,我相信几位小姐并非对贞人不敬,更不是怀疑贞人占卜侍奉神明的诚心。”
赵禾聪明懂自保,虽然心里也这样想,赵瑛就是在不分场合地发小姐脾气,但她可不会做出头椽子替赵瑛说话。郑娴这么说,虽然是帮赵瑛仗义执言,但是赵瑛若是被套上了凶手的帽子,其他人不就能证实清白了?看来一脸聪明相的郑娴也是个傻的。赵禾暗叹,然后一言不发,面色如常地看着贞人发挥。
贞人冷笑一声,不回答郑娴,只盯着赵瑛。刚才赵瑛惹怒了他,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占卜一个能证明赵瑛是凶手的结果来。“赵瑛小姐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可是现在天不遂人愿,既没有打雷也没有暴雨。我看小姐还是老实些,如果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就自己对神明承认了,自愿献祭生命向神明请罪。”
他手里掂量着牛肩骨,装模作样地说:“若是最后证实,赵瑛小姐就是害死庄琴小姐的真凶,那么,按照商国的规矩,杀人者受四马车裂,尸弃于道。”
他笑了笑,补充说:“到那时,全尸都留不下,连个坟墓都别想有。”
何珹听了心里不安,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贞人,继续占卜吧。”
这一瞬间,突然窗外有闪电出现,把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只消片刻,空中传来巨响,把所有人都惊得心跳加速。
竟然真的打起了旱雷!
贞人也被吓到了,手里的牛骨差点跌落在地上。震惊地喃喃自语:“这……这是,难道真的是神显灵天授意?”
几人的愣怔之中,打雷声中夹带了雨声。真正的暴雨降临了。
赵真都吃惊变色。
何珹被天象骤变惊慑,片刻后冷静下来。他是信仰神明的人,此刻惊雷闪电或许是在示意他请来的贞人不可靠,如果神意是要阻止他今晚的占卜,那他自该顺从。
“雷声和暴雨是神明的指示,我想,今夜占卜作罢,等三天之后父亲回城,届时会有王都的大神官罕答大人同行,到时请罕答大人再为小姐们占卜。”何珹和声道:“只是要委屈小姐们,这三天暂住在神庙里,不可与外人接触。”
“我看不必。”说话的是赵瑛。
“赵瑛小姐,你就少说几句吧!”赵禾皱着眉去拉赵瑛的衣服,想把她劝下来。“大公子都说了三天以后有罕答大神官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到时候就能真相大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她忍到现在一言不发,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对自己对大家都有利的解决方法,赵瑛还想找什么茬!难怪海岱城里都说赵瑛这人既放荡又硬骨头,她是真觉得自己有背景有靠山不要命啊!
赵瑛沉声说:“不用等三天,今晚就能知道谁是凶手。”
贞人水平不佳,但是真的虔诚,信了赵瑛的邪,结结巴巴说:“你、你休要嘴犟了,等罕答大人来是最妥帖的!”
赵瑛不为所动,对何珹说:“请大公子把贞人留在神庙里休息,今夜的暴雨就会把真凶带到公子跟前。”
何珹点头:“来人,带贞人到隔壁小间休息。”
赵瑛向贞人行了个礼,贞人气恼又无奈,摔袖离去。
等贞人走远之后,赵瑛忽然走近何珹,凑到了他耳边说话。何珹的呼吸一瞬间僵住了,只觉得她的气就吐在他耳垂畔,眨眼时,睫毛就蹭在他的颈边。这样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他整张脸都在发烫。几句话说完,他只觉得脑子混沌麻木,等她离远了,仿佛还能感觉到她话语间的热气扑在他脸上。
何珹喉结上下滑动,努力恢复镇定,才道:“今夜请四位小姐各自去隔间休息,明日天亮之后,我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郑娴赵禾赵伶三人只敢怀疑地看赵瑛,不敢质疑何珹的决定,于是各自见礼,继而跟随仆从离开。赵瑛走在了最后。
何珹久久地凝视她,直到那身影走出他的视线。
她是什么意思,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谋划,为什么要这样凑近他说?
他又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她一来就带着意图接近他,就连这种时候还不忘和他调情,为什么会为了她的举措这么紧张心跳。
是的,他把这种刻意接近的举动视为调情。因为那些海岱城来的女孩们都在传,赵瑛在家时养了许多貌美奴仆在房里侍奉。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对他做出一个无理的举动,为什么会让他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如此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