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赵瑛警觉地看向赵真。她时刻谨记母亲教导她的话,对奴仆要学会管教。
然而赵真却非常顺从地跪下了。他洗干净了脸,此刻这张脸看起来格外柔顺。“小姐心善,畜生尚且得到小姐怜惜。赵真觉得自己能服侍这样的主人,三生有幸。”
“诶……你、你快起来。”赵瑛没忍住就说出了几句软话:“你既然是我的人了,我也不会亏待你。有我一碗饭吃,你便少不了一碗粥喝。”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是对男仆心软,现在见到女仆怎么也下不了狠心了?
“小姐的人?”赵真蓦然重复了一句。他在心底里还没有觉得自己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奴隶。
尽管他的身体被权势束缚,沦为奴隶,但他的心是自由的。他一直有自己的目的,并且在向着那个目的努力前行。服侍她,不过只是他阶段性的安排之一,她凭什么就能觉得自己是她的人了?
可笑。
赵瑛向赵真伸出手,露出劲瘦的手腕。“你在我房里服侍,就是我的人,我在这里一天,便会护你一天。”
赵真面上不动声色,看着面前的白皙的手腕,却是越发刺眼了。
他七岁沦为奴隶,十七年间,这种话,他从来没有听到过。从他父亲和叔父为葛国赴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不会再有人能庇护他。赵真轻笑,还是扶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是,小姐。”
赵瑛扶他起来,“怎么,你不相信?”
其实,这种画大饼的话术,赵瑛习惯了随口就对男仆说,因为只要她这样说,他们就愿意死心塌地地侍奉她。当然,她用自己的权势给他们背书,真正被保护的人却是她。
一个男人的攻击力是远远高于两个女人的。所以出门在外时,她都会带着许多男仆,声势浩大。不论遇上哪家公子大人,都不敢随意对她动手动脚。毕竟,男人也怕被男人揍,而且还是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少年人。
来到昭信城,赵瑛还是没改掉这种做派,一时间脑门一热,早就忘了这里不是她能狐假虎威的海岱城,信口就说:“我父亲是海岱城的城主赵羯,海岱城是东攸侯封邑中最富足的城市,你就放心吧。”
赵真在心里嗤笑。她明明受制于女仆织花,怎么还能说得出这样的大话。
这时,大公子何珹来了,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烦躁,但是良好的教养使然,让他没有在心烦意乱时对女人发火,只不带情绪地对赵瑛说:“我打算去问贞人,选一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些病牛处死,就地掩埋。不用劳烦小姐了。”
赵瑛摇头道:“不必劳烦贞人,我可以治。”
穿越以前,她本就动物医师,动物医学专业毕的业生,穿越之后,更是在少时就跟从师父,一起给牛羊接生医治,临床经验丰富至极。
海岱城里早先饲养牛羊的牧场不多,全靠师父和孟夫人的经营,增加了许多牧场,才让城里的牲畜在短短数年之内自给自足,还有多余的小牛牧小羊羔可以和邻近城市做交易。
病牛也是珍贵的禽畜。有她在,一头都不用死。
何珹扬起一个场面的笑,“我知道小姐好意助我,不过真的没有给畜牲诊治的必要,小姐不用屈尊。”
“不是的,”赵瑛说:“这些牛染的不是重症,劳役过重才病重。”怕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赵瑛又搬出了另一个有权威的人:“我曾向海岱城的大巫师风邢学过如何给病牛医治。”
风邢得了她送的好处,那么难猎到的傻狍子,还有昂贵的玉石,也没把占卜给她教明白了,现在借他的名头用一下,就算公平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