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了褚缨的疑惑,李玉实鼻中嗤出一声笑,接着道:“不过,近来都没听到过林家消息了,总归是前朝的官家后代,南州不会重用的。”
褚缨垂眸,望着茶杯沉默。
李玉实瞥了她一眼。
“季姑娘多半是林家那位大小姐的后代吧,可有留什么信物之类的?若真能回去,说不定季姑娘也不必再颠沛流离,这般可怜。”
“没有,我记事时父母便死了。而且,自小我就在西州境地里,我父母,又怎会是南州人?”
李玉实蹙眉:“那就奇了怪了……”
褚缨不再说话,兀自思索起来。
林家是前朝老臣的后代,若要称帝,首先拉拢他们获得他们的认可,倒是一个好选择,持耀君,倒是也会这么做。
但最后怎么的,她爹娘就都死了呢?
而她,又是怎么,就成了西州公主了呢?
真是毫无关联,奇奇怪怪。
这事,怕是只有去南州才能一探究竟,可怎样才能去南州……
她如今还有西州大长公主的身份,去南州并不好办。
想着,褚缨面色不由得有些苦。
南州正在挑事呢,她作为西州公主去南州,如若被发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况且,就褚危那性子,她真隐匿了行踪假装失踪,又或者诈死,怕是持耀君留下的基业都要被他坏了去……
原本她的计划,只是利用李连清与褚危的这一层关系,让他们君臣离心,也让褚危看清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好方便她之后动手。
她先前与止期说的,便也是这个计划。
原本想着,顺便查到自己的身世,也是件好事,说不定能助她在杀死褚危后更完美脱身,可如今……
褚缨微微叹气。
况且她没有什么信物,要说胎记,也没有,根本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就算真去了,怕是也没什么用。
——“不过,季姑娘是从哪知道自己父母已死的?”
李玉实的声音打断了思路,褚缨稍稍一怔。
“……别人说的。”
“那说不定,没死呢?”李玉实抬手,手指在她眉心揉揉,动作轻柔,笑意灿烂,“姑娘不要愁,总会有线索的,慢慢来嘛。”
慢慢来?
她等不了那么久。
“……我知道,我会慢慢来。”褚缨抚开他的手,转头看向李连清,彼时,李连清的眼神刚从李玉实手上挪开。
褚缨道:“慕玄哥哥,我与你单独说说话。”
一旁,李玉实靠在桌沿摆摆手,一副随他们去的样子。
李连清微微颔首,正了神色起身往旁边走去。
褚缨紧接着放下手中茶杯起身。
正离开桌边,忽然传来“啪”一声,随后是珠子在地上打滚的声响。
褚缨立马回眸望去。
那珠子正撞在李玉实鞋上。
李玉实将折扇敲在掌心,收了扇,弯身去捡起那颗珠子。
“路上捡的,见好看,便带着了。”褚缨边说边走过去,快速夺回珠子,笑道:“谢谢二哥。”
说完,转身要去找李连清。
走了几步却望见李连清眉头微皱,快步走过来要拉她,正疑惑,便有人从身后攥住她手腕,回头,见李玉实低眸望她抓着珠子的手,问:“季姑娘,可否再让我看看这珠子?”
褚缨想着让他看看也不会有什么事,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其他信息,毕竟这珠子是用来害她听雨阁的,若能借此找到凶手,再好不过。
于是褚缨转过身去,摊开了手掌。
李玉实伸出食指去触碰这颗珠子,拨弄了一下,忽然一笑,声音略微沉了沉:“在哪儿捡的?”
褚缨眼珠子转了转,“在……黄金轩。”
李玉实笑意消散,指尖微缩,攥紧了拳头转过身去,没有再说话。
褚缨疑惑,转而看向李连清,抬了抬手,眼神询问。
李连清也看着那珠子,见褚缨望过来,立马垂眸低首,靠近了她,附耳道:“我的好友陆瑜你还记得吗?这是陆瑜他大哥的东西,当初陆瑜的大哥死在常宁,这串珠子也消失了。”
褚缨更疑惑了。
这珠子,是褚危用来威慑她听雨阁的,在褚危手中。也就是说,陆瑜的大哥,是褚危杀的?
可她听闻过这命案,与褚危没有丝毫关系,听说是什么商道纷争,导致黄金轩的人杀了……
思及此,褚缨眉心一凝。
还是说,如今杀他听雨阁阁员的,就是黄金轩的人,黄金轩……竟能为了褚危这么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