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清暗自深呼吸,继而扯起一抹笑,“在院子里转了转,透透气,殿下怎么突然来了?”
褚缨轻笑:“怎么,怕我来啊?”
李连清上前坐下,笑道:“自然不是,不过有些讶异罢了……殿下的伤,如何了?”
褚缨没回答,看了他一眼道:“我从黄金轩带回来的东西,你看了。”
李连清没有隐瞒,弯着一双笑眼,点头道:“顺手便看了。”
褚缨抿口茶水,没说话。
那可真顺手,隔着一层衣服还能摸到几张薄纸。
接着,听见李连清又说:“殿下,我帮你的事,我已经告诉君主了。”
褚缨放水杯的动作稍顿。
所以褚危打他,应当是因为这个。
她唇角勾起,道:“你倒是意外的坦诚,那,都说了些什么?”
李连清将褚缨面前的纸张拿过来,提笔在上面画上几个圈,认认真真道:“殿下应当也看到了,这几张纸看着只是普通的货物清单,但仔细看去也能瞧出问题——只能说,黄金轩根本不怕与南州之间的交易被发现。”
褚缨接过他手中的纸张,细细看去,被他圈起来的地方,竟能连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读来应是:“中元节,常宁城人员流动大,管理松懈,可交易。附西州宫廷轶事一则。”
褚缨惊叹一句:“你这眼睛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也能看出来。”
李连清有些不好意思道:“书看多了而已。小时候,夫子总给我出些文字难题,做不出便要挨训,久而久之,对这些规律性的文字便格外敏感。”
褚缨垂下眼眸,手指摩挲着纸面,轻轻皱眉:“不过,只能说明黄金轩确实背着君主有其他的产业路线,若要说投敌,也还证据不足……”
“殿下,此事君主也在查的。”李连清忽然开口。
褚缨瞪大眼睛望过去。
?就这么告诉她了?
他不是向着君主的吗,那君主在查什么,怎么就直接告诉她了?
一定有猫腻!
褚缨不敢尽信,但还是认真听着。
李连清说:“君主与我说,他与听雨阁一直合作,便是持耀君留了遗言,要他继续查黄金轩,证据越多越好,毕竟黄金轩存续这么多年,是个老奸巨猾的,要想根除不是易事。”
褚缨问:“所以,听雨阁也知道这些事?”
她不知道啊。
……哦,前阁主的确记录过这些,只是她没敢乱猜。
她是杀了前阁主上位的,她不知道这件事,很正常,那褚危是个心思深沉的,不告诉他自己去查,也正常。
“不知道。君主也没多说……”李连清果然这么答。
褚缨淡淡听着。
然后就听见李连清又说:“不过,殿下,那听雨阁阁主是南州人,君主说,说不定那阁主早已与黄金轩狼狈为奸,君主已经偷到了前阁主的手记,一切都有依据!他接近殿下,也一定是利用殿下……”
褚缨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等等啊——
这褚危,不仅杀她的人,还偷她的东西?
且不说那前阁主究竟是不是做了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借着合作之便与黄金轩……但以前人之心夺今人之腹,未免太过了些。
褚缨打断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是,君主与听雨阁合作,只是为了把黄金轩和听雨阁,全一锅端了?”
李连清垂眸犹豫道:“君主却是看不惯听雨阁许久……不过,我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
褚缨轻嗤一声,没信。
看这样子就是瞒着事情,再说了,既然是动过对她下手的心思的,嘴里定然也没几句真话。帮她的忙,却也只是被罚了仗打,看起来能跑能跳,也没多重,说明在君主心中,李连清至少是可信的。
“行了。”褚缨放下茶杯,扯出一抹笑,抬起他的脑袋,“你不用这个样子,我信你就是了。”
李连清松口气,捏住她的手,看起来颇为真诚:“殿下信我便好,止期说此次并没拿到玉像,我还想告诉殿下,或许,我有办法的,就怕殿下不信我。”
褚缨微微挑眉,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是吗……说来听听?”
李连清正色道:“殿下若真信我,可以随我去端央,见我二哥,李玉实。”
褚缨:“……”
那多尴尬。
褚缨轻咳一声问:“找他做什么?”
李连清脑子灵光,还记得殿下为了进李府坑骗自家二哥的事,以为殿下是怕这事儿被二哥知道不好。
但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他二哥就是风流了些多情了些,人还是挺好说话的,只要他们提前对好口供,他二哥还是很好糊弄的。
“殿下不必太担心,我二哥人很好,当初他都能帮你进李府呢。”李连清安抚了下,继而才回答:“我二哥从前去南州游玩过,他这人走到哪都喜欢交朋友,说不定认识那玉像。”
褚缨皱眉:“当真?”
李连清笑道:“自然是真,我不会骗你。”
哦。说得好听。
褚缨不去看他,思索着抿了口茶。
说是偷玉像,但偷不偷得到只是次要,她是在赌,赌褚危知道了,会主动给她放出线索,就算今日李连清没有同她说这件事,她也会在明日去找褚危,主动提起。
不过如今,既然李连清这么说了……
“好啊。”
那就,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