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珍容和程松是被县衙的衙差亲自送到县衙门口的,如果不是县衙门口有谢长胜的牛车在等着,他们甚至还打算亲自送两人回溪南村。
这时候时间还早,谢长胜并不在,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小茶棚,坐下来喝茶等待。
程松之前就注意到罗珍容晃神,坐下后笑着跟她说起了之前自己跟高仪宾的计划。
类似的话语,再用更加简朴的白话翻译过来之后,罗珍容总算明白了之前高仪宾那么激动的原因。
简单来说,虽然最初的瓷厂只是一个普通的瓷厂,可能也出不了多少瓷器,但程松直接跟高仪宾表示,他有把握能烧出更漂亮的瓷器,而这些瓷器,经由高仪宾的手卖出去,其中八成利润归县衙,两成利润用于分发工资,
而县衙拿到那八成利润之后,可以用那笔资金发展东安县,就这样鸡生蛋、蛋生鸡,或许不需要再等到瓷器发展壮大,高仪宾就可以因为政绩出众而升官。
“这么说的话,怪不得高大人这么激动呢,”罗珍容恍然大悟,“不过也确实是,‘要想富,先修路’嘛,只有基础建设好了,县城以后才能发展更好,不过你真的有把握烧出好瓷器吗?”
不管是什么行业,想要发展起来都需要有硬手段,话说的再好听,都比不上做一桩好事,否则的话就算是有县衙担保,没有好东西的话,这钱也赚不到。
罗珍容问完,见对面迟迟没有回应,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你……”程松神色微动,“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当然可行啊,”罗珍容毫不犹豫点头,见程松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继续往下说,“有一句话说的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觉得这条船的大小也很重要,就像住在海边的渔民,如果他们有大船,就可以去往更远的地方捕鱼,可要是他们只有小船,那就算知道大海里有更多大鱼,也只能看看。”
说完,她看到程松点了点头。
索性现在两人坐在这里喝茶,也没什么别的事,她的话也多了起来。
“其实有些事本来就该从国家层面来做的,”罗珍容说着,指着两人身侧的路,“京城里野味贵,深山却便宜,可深山里住的人却都穷的不行,内陆大城市的海鲜贵,海边却便宜,可海边的渔民海鲜吃腻了,也还是穷,要是每个地方都有这样好的路,运输方便了,深山和海边的百姓能多赚点钱,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但每一个地方都要修出这样好的路却不容易。”程松说着,看向旁边的道路。
这是一条石板路,也只有在县城这样的地方,才能修出这样的石板路。
光是这一条石板路,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神,为了不知道能好多少的未来发展,真让百姓倾力来修路,实在是得不偿失。
“石板路肯定不行啊,不过可以是别的嘛,”罗珍容说着,想着记忆里的那些路,想了想后说道,“比如说有一些东西,烧过之后的残渣,本来是丢弃不用的,但如果它被丢弃后正好变成硬邦邦的模样,岂不是正好可以用来修路?”
“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程松面露惊讶。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罗珍容摆了摆手,依稀记得柏油好像并不是那么好处理,一个处理不好,还有可能带来严重的污染,不过只是跟程松随口说说,倒没什么关系,“很多东西都是需要实验得来的嘛,就像瓷器,总是要经过实验之后,才能判断什么样的温度才合适。”
罗珍容没有发现,虽然她只是随口说说,但对面的程松却听的很认真,是完完全全将她的话听到了心里去。
程松在意罗珍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会放在心上,但不可否认的是,当罗珍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许多人都不会想到的问题时,身上确实带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罗珍容与周围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但很显然,她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人。
“比如说这个瓷碗,”说到兴起,罗珍容的话题再次偏移,“不同的温度烧出来的瓷器肯定不一样,瓷泥不一样,烧出来也不一样,这些都需要实验,然后制作出来的瓷器能容纳多少温度的食物,也要实验测量。”
“如何测量温度?”程松问道。
“水银……?”罗珍容迟疑地说着,她记得这时候是有水银的,甚至有些墓葬都有水银,“不过可能比较难吧,毕竟水银有毒,不能暴露在外头,就算测量,也需要包裹在能看到内部变化的容器里头。”
程松还想再问,不远处传来了谢长胜的声音。
见两人坐在这里,谢长胜笑呵呵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多买了点东西,来迟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站了起来。
罗珍容看了眼程松,不知道该不该说瓷厂的事。
程松见状,主动道:“叔公,高大人说再过两日就叫人取溪南村建瓷窑,到时候可能会在村子里招人上工。”
“哎呦,这可是大好事啊,”谢长胜心里一喜,立即拍大腿,“走走走,咱们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大家。”
与此同时,京城公主府。
谢复归正在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