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袋子口探出一个光溜溜、黑漆漆的三角小脑袋,正是他们从密州带出的小傻龙。
傻龙头顶水,好似嗅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爬出袋子,沿着秦含玉的胳膊爬到她的头顶,盘在白色发带上,变成一条黑色发带,脑袋高高扬起,似乎在指引方向。
花秦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不会如此之巧吧,难道这条傻龙还知道怎么找人?
却见小黑龙焦急地哼唧两声,又字正腔圆道:“娘!”
花沸雪道:“神兽有灵性,不若咱们就跟着它去瞧瞧?”
秦含玉眨眨眼,点了点头。
汨罗坞坐落于饶益最中间、最大的鹿鸣城,城中遍布书坊私塾,人人以读圣贤书为荣,此处真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祝墨之跪在师父下手,行了一礼:“那鬼狡诈狠毒,法力高深,弟子不敌,只得回宗门请师父施以援手,救黎民性命,还百姓安宁。”
昭平儒君道:“也罢,若那厉鬼果如你所说,你便用此物降伏她。”
说着,广袖一挥,伴随阵阵光辉的,是昭平儒君的法宝天地纸和生民笔。
祝墨之看见师尊给他的法宝,眼角留下一滴泪,感动首:“弟子叩谢师尊,必不负所托。”
他又行了一礼才离开,昭平儒君的关门弟子侍立一旁,好奇道:“师尊,我听说您的这套法宝原有四件,弟子入门许久,只今日有缘见了两件,另外两件呢?”
昭平儒君道:“一件在你祝师兄手里,另一件……”一滴雨落在他的手旁,昭平儒君看向连绵不断的雨丝,“今年雨水太多了,自从进了七月,只得一次晴天。”
小弟子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是啊,我藏墨的地方多结了好几个法阵,以免墨受潮。”
昭平儒君问道:“各处可有发生洪涝灾害?”
小弟子挠挠头:“我没听到过,不过即便有洪涝,各城城主是我汨罗坞的修士,便不能补天填海,救个把凡人想必不在话下。”
昭平儒君点点头,挥手叫小徒弟退下,看着窗外连绵不尽的细雨,不发一言,平添几分惆怅。
萧衔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之前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现在想来,但凡梁砚之与她说话,周围人都视若无物,但凡她接梁砚之的话,小师妹就会奇怪的看她一眼。
还有梁砚之的体温,那么凉,抓着她脚脖子的时候,她感觉周身都被冰冻住了。
这么多不对劲,她竟然直到进了这座吊脚楼才发觉。
萧衔蝉死死咬唇,让自己平静下来,良久,她道:“我明白了,梁砚之可能就是那个抓迦象子的厉鬼,可她既然知道我们是故意被鬼仆所抓,为什么不设防?又为什么将我引入她的老巢?”
谢无柩却否定了她这个说法:“与人修一到筑基期便能驻颜不同,鬼修若有执念,便会一直保持死亡之时的模样,即便修至大乘期也不能改变容颜,她总不会短短几天就执念顿消吧。”
“许是……肉身幻影?”
谢无柩摇头:“花道友也用了肉身幻影,但若触碰他,还是只能碰到骨头,你与你说的梁砚之接触却未曾察觉到异样。”
萧衔蝉思索道:“可厉鬼被杀了多次还能神智清明,留存于世,想必还有什么秘法也未可知。”
谢无柩便不再言语,细想萧衔蝉的话也有道理,他正在想是什么让此鬼有如此能力,便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循着气息看去,不知何时,围绕月亮的云雾散开,点点月华倾泻而下。
难道这里也有那个东西?这也便能解释那厉鬼身上种种奇特之处了。
正沉思时,萧衔蝉一个穿墙术,和金不禁一起出现在谢无柩身边,对上谢无柩不解的目光,她笑嘻嘻道:“我才发现这里没有设禁止法术的禁制。”
谢无柩无声叹气,由着萧衔蝉给她解开束缚,他自顾自踱步来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任由月光撒进来。
他眼底含冰,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人费尽心思想要杀他夺取轮回盘,却原来即便轮回盘碎了也不能为他所用,毁又毁不掉,只能想出这种法子,将轮回盘散入各界,任人消耗。
如今他虽不能杀了他,但找回轮回盘的灵珠,重造轮回盘,与他同归于尽,想必不难……
“月亮上好像有东西。”
“是不是有一个人影?”
“看不清啊。”
谢无柩的嘴角抿了抿,微微抬头,头顶却压着沉甸甸的重量。
萧衔蝉和金不禁的脑袋叠罗汉一样放在谢无柩的脑袋上,三人的脑袋如同一串糖葫芦,保持同一角度,一起看月亮。
谢无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二位,你们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些过分亲密吗?”
金不禁大惊失色:“谢无柩,我们是朋友诶!”
萧衔蝉委屈巴巴:“朋友之间贴贴怎么了?”
谢无柩:“……不瞒二位,在下如今已有两千岁,做二位长辈都绰绰有余。”
金不禁和萧衔蝉终于挪开脑袋,谢无柩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正想着这两个家伙终于能看懂他人眼色,便看到他们二人古怪的神情。
萧衔蝉嘴唇动了动:“谢无柩,你不会是想当我俩的爹吧?”
金不禁完全不在乎这个:“行,今天让你一把,我喊你爹,你喊我大兄弟,明天咱俩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