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您的瓦罐汤。”将一份汤端到食客桌上,关叔一抬眼就看到崔雁竹迈着步子回来了。
他招呼一声后朝崔雁竹扬起手,示意她先过来一趟。
“怎么了关叔?”崔雁竹和家人说好的会合点在前面几个路口,只是方向上正好路过这儿。
关叔遇到什么好事了,高兴成这样?
看着关叔被晒得满脸通红,但还是嘴角咧到耳根的样子,崔雁竹心里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该不会……
“三丫头,来,这些钱你都拿着。”关叔递了个小布包过去,里面有二十八个铜板。
“今儿个生意是真不错,大家伙吃过都说好,还有这小罐子,林林总总拿回去的,买回去的,足足有七个呢,如果不是怕不够用,今天怕是能卖十余个!”
崔雁竹握着布包,感觉手心都开始发烫了,她猜到这种销售模式会很吃香,但没想到能卖出这么多。
关叔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想着生意如果能一直好下去,那十天之内就能回本了,到时候让关婶过来搭把手,不然忙不过来了。
等凑满一贯,就给儿子送过去。
关叔和关婶只有一个儿子,早年生他的时候难产伤了根本,所以关婶一直都没有再生,这个儿子十七八岁的时候周口县灾情严重非常,恰好隔壁县有一个大户招赘婿,可得三两银子,条件是进门以后就永远不能回村。
那时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三两足以救命,即使关叔关婶不愿他断了自家香火,可是在那样的时期谁也没有办法。
在一个清晨,他背着父母独自走上了离村的道路,多年来只有只言片语传到宏义村,关叔关婶他们也不是没去问过,只是都被门口的家丁赶了出来,钱倒是能看在面子上送进去。
身旁是热火朝天的叫卖声,这边儿生意好,吸引了更多的顾客过来询问,关叔不能离开太久,朗声应了两句回答以后对崔雁竹说:“等你们回家以后,还是要多多地挖陶罐出来,不然你看这儿,过几天就没得用了。”
崔雁竹笑盈盈点头,“行,没问题!”
她在心里默算,如果在陶罐供应量跟得上的情况下,假设平均一天卖出五个,借出五个,那么按照这个速度,想必不用太久的时间,自己就能赚足买陶车的钱了。
如果还要预留一些的话,那一天大概需要烧制八个左右的陶罐。
崔雁竹边走边回想到每天脸都被熏得黢黑的日子,有些泄气地垂下了脑袋。
什么都挺好的,就是自己真的好累啊,她只是个十四岁不到的小女孩,放在现在还在读初中,现在却要每天起早贪黑工作。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崔二哥看到崔雁竹的呆愣样,从手边的竹筐里看出了一个纸包。
葱香霎时钻入崔雁竹的鼻腔,她伸手接过一看,“是葱油饼!”
葱油饼被煎得透彻,两面金黄的饼皮都已经层层分开,咬上一口,耳边全是咔咔咔的响声,简直酥到掉渣。
崔二哥喉结上下滑动,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被崔雁竹注意到了,想到上次那个带回来的鲜肉大包子,她主动把只咬了两口的葱油饼伸到崔二哥嘴边,“我刚买了东西吃,肚子还有点饱,哥,剩下的都给你。”
“那哥都吃光了?”崔二哥狐疑地看了崔雁竹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便欣然接过。
吆喝了一个中午,他确实也饿了。
“娘,你们都买了些什么?”崔雁竹看到崔父崔母各拎了一个大口袋,袋子里还都鼓鼓囊囊的,不禁发问道。
崔母指了指崔父肩上的东西,“夏日越来越热,我前几日和你婶子商量着做些消暑解渴的饮品,像雪梨银耳汤还有绿豆汤之类的,这些就是几斤绿豆还有半斤银耳干。”
银耳干泡水以后能发成好几倍,所以只买了半斤就足够了,而他们村就是种梨子的,平时那些个头小,皮又厚,没人愿意收的梨子正好可以拿来做汤品。
崔母又从背篓里取出一根形似铁丝的东西,“你爹刚才给你买的,拿着吧。”
崔雁竹认出这就是陶瓷制作中很重要的一个工具——线锯。
线锯可以将底部粘在陶车上的坯体很轻易地分离下来,或者用于修形和切割,崔父并不懂制陶制瓷,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用途是什么,只是觉得女儿也许需要,便买了。
女儿本人眨了眨眼,道:“哥,爹娘,你们想不想学怎么烧陶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