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落,屋内脚步声起,顷刻,一声“吱呀”响起。
“姑娘!”桃月在屋门合上后,立马走到床边,撩开床帐见自家姑娘缓缓躺下,伸手去扶。
蔡昭忆躺好,握住桃月的手臂,顺势让其坐在小凳上,“我睡了几日?”
“回姑娘,你睡了三日。”桃月知晓蔡昭忆心中有好多问题,自觉往下道:“你所中之毒乃蛮多金遗。身中金遗之人需在一盏茶内服下解药,且在转醒前不得移动,姑娘因此住在客栈。”
“至于解药,奴婢听当夜寻到姑娘的那些家丁丫鬟说,当时正好使臣在南街。云朝与蛮多世代相抗,郑使臣又是将军,随身带着解药,故解了姑娘的毒。”
原来如此。
蔡昭忆听罢,想起什么,问道:“刑部这几日,可有查云朝贺礼一事?”
桃月摇头,“并未。”
蔡昭忆料到郑子暄不会轻易离开,又问:“我出事那夜,周府走水,势况如何?”
“回姑娘,奴婢打听到周府那夜是柴房走水。”桃月道:“柴房离各院远,发现又及时,未造成太大损失与伤亡。且那夜,周尚书一直在书房办公,未去看火势。”
蔡昭忆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堂局势如何?”
“回姑娘,现下三皇子与五皇子暗打擂台,水火不容。昨夜南郄山突起山火,十二皇子连夜请缨,前去灭火抚民。余下皇子未有动作。”
“秦翊……”蔡昭忆喃喃念了一声,眸底掠过一抹幽芒。
三皇子与秦宸交锋火热,这个节骨眼南郄山起火,两人必想争下此差事,赢皇帝青睐。
秦翊突然冒出,截胡此差事,是知晓秦宸暂不会对付他,还是觉得这场擂台很快结束,他想上场?
蔡昭忆思索间,瞧见桃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姑娘,这是今早,寻意带回来的,舅老爷的回信。”
舅父!
蔡昭忆思绪回归,伸手接过信,慢吞吞拆开。屋内暖黄的烛火照着,挺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舅之昭忆,久违芝宇,时切葭思①。汝信上所言,舅已晓且传信于寒山,令他谨慎防之,误轻信与人。朝局莫测,舅担念汝,望汝步步高升,实心中抱负,亦愿汝平安顺遂,笑颜常展。舅盼与汝来日相见,共饮舅之新酿。]
蔡昭忆看到最后,眸中含泪但嘴角噙着淡笑,缓缓收起信,“阿双那边经营如何?”
“姑娘放心,醉福楼一切如常。”
蔡昭忆收好信,放入枕下,吩咐道:“你让阿双查查羊家暗里可否投靠哪位皇子,做过见不得光的事,事越大越好。”
“是羊家人害姑娘?”桃月问着,眸底划过一抹杀意。
“是羊成书,但不知与羊家有关否,先查查。”蔡昭忆静静瞧着床顶,“你再去给阿柳写封信。”
“告诉她,可以做事了。”
*
次日。
蔡昭忆醒来便听桃月说,父亲在一刻钟前动身回了军营。
“阿沅如何了?”她在桃月的搀扶下起身,询问。
“姑娘放心,四姑娘正在洗漱。倒是二公子,”桃月把外衣给蔡昭忆披上,“许是因那夜晚到,心中愧疚,在国公爷离开后一直站在咱们屋外。”
“前几日也如此,一站便是三个时辰。”
“这个时辰,二哥不应上衙么?”蔡昭忆瞥了眼窗外天色,边穿衣裳边问。
“国公爷和二公子担忧姑娘伤情,特请假休沐五日。国公爷先回军营,一是姑娘伤情好转,二是北边蛮多,似对我朝边关蠢蠢欲动。”
蔡昭忆闻言,眸色微变。
蛮多突然对边关蠢蠢欲动……林巧如的毒又来自蛮多……昨夜未深想,此时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金遗剧毒乃蛮多独有,非花钱能买,林巧如又是从何得来?
“你让阿双她们顺便查查皇城内可有卖金遗者。”
桃月明白意思,低低应了声:“是。”
一盏茶后。
蔡昭忆收拾妥当,由桃月扶着行至屋门处。
“吱呀—”
背对屋门而站的蔡晟听到响动,转身,快步上前扶住蔡昭忆。他见其脸色好些,犹豫了下,关怀道:“阿窈,你身子未愈,这里台阶又多,不若我背你下去?”
蔡昭忆定定瞧了蔡晟几息,明白什么,点头应句:“好。”
蔡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他转身弯腰道:“阿沅知晓你食甜,适才拉着吴叔去点心铺了。”
蔡昭忆趴上后背,“阿沅精神头如何?”
“睡了一觉,瞧着甚好。”
“那就好。”蔡昭忆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想说什么又怕说了会增加蔡晟心里的愧疚。她思索了会儿,终是咽下嘴边的话,静静趴在对方背上。
不消片刻,行至客栈门口,她视线里多了一抹草白色。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对面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少年抬手,搭上了面碗旁的长剑。
蔡昭忆看到对方的剑及其腕间的桃红手串,瞳孔猛然一缩。
他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