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当然疼了。
蔡昭忆腹诽,表面却客气疏离地回道:“多谢使臣关怀,下官无碍。”
郑承晏目光上移,因皮肤白皙的缘故,少女额头明显红一片。
他深深看眼,收回目光,道:“来了这些时日,某还不知澍阳民风如何。今日天气不错,正适合闲逛,蔡居使意下如何?”
蔡昭忆没什么想法,只道:“一切皆听使臣的。”
由于男女不能同乘马车,蔡昭忆便打算骑马随行。她走到马儿旁刚要上马,右侧忽传来一道清朗温和的男音。
“蔡居使这是要骑马同行?”
蔡昭忆侧眸,行了一礼,淡道:“正是。”
“如此,某想与蔡居使打个商量。”郑承晏走到跟前,温声:“某是习武之人不喜乘车,客馆内又仅这几匹马,不知蔡居使可愿乘车同往?”
蔡昭忆本也不想骑马,闻言,拱手道:“使臣言重,下官自是可以。”话毕,又行一礼,转身上了马车。
“主人,我们要去何处?”双木见蔡昭忆离开,上前问道。
郑承晏翻身上马,道:“且行且看。”
*
不多时,马车停下。
蔡昭忆掀起左侧车帷,映入眼帘是一家挂着“鸿运楼”牌匾的楼铺。
她转眸,瞧见右后侧郑承晏和双木下马,放下车帷起身。
郑承晏下马后并未直接进去,待蔡昭忆走到身侧,才迈步踏入楼内。
此时临近巳末,但大堂内客人只三桌,不过五人。
伙计也仅柜台里那一名。
瞧见他们进来,伙计立马从柜台出来,扫了一眼门口佩刀的十几人,小心询问:“诸位是品茗还是打尖?”
“既有品茗又可打尖,你家做何生意?”双木问道。
伙计:“小店是做茶点生意。”
“那为何能打尖?”双木奇道。
伙计解释:“因往来客商众多,只吃茶点难以饱腹,故,我家掌柜的特意请厨子,做酒菜,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商们。”
伙计说罢,看眼蔡昭忆,又看向领头的郑承晏,“公子,小店内大堂和二楼为打尖所坐,品茗需受累上三楼和四楼。您意下如何?”
郑承晏没直接回答,转过头,正巧对上一双明亮漠然的漆瞳。目光下移,少女鼻梁上的红痣犹如一滴血闯入眼中。
不知怎么,心跳竟漏了一拍。
他骤然回过神,轻咳一声,问:“蔡大人,品茗如何?”
大人?
伙计与那三桌客人听到这称呼,看向蔡昭忆的目光里不由带几分探究与惊奇。
蔡昭忆并未理睬那些目光,淡道:“一切皆听使臣的。”
听到“使臣”二字,众人的神情瞬间变得微妙。待伙计领着他们上楼,大堂内的客人们才低声议论起来——
“那名少年可就是在陛下华诞当日,损坏贺礼的云朝使臣?”
“现下别国使臣都已离开皇城,除了他,还有谁出行会带着十几个馆卒。”
“那件事,坊间可还在议论,他竟敢堂而皇之在城内晃悠?”
“你都说了只是议论,再者人家是暂留又不是犯人,怕什么?何况他身边不是还有位着浅青官袍的女大人盯着么。”
“欸,说到那位女大人,我倒想问一句。”邻桌未曾参与议论的男子闻言,忽道:“几位可知那位女大人是何人?”
“兄台知晓?”
“自然。那位便是镇国公之二女,蔡昭忆。”男子说着,好似陷入某种回忆之中,“前几日新官生入院,冯某有幸得见。”
“原来是她。坊间常传蔡二姑娘容貌绝艳,精通棋画,今日一见,容貌确是绝艳。”
“只可惜,已有官身。”同桌的另一名男子接道。
“有官身又如何?我来时可听说,这蔡二姑娘院试之时所做文章并非出自她自己,而是其父从主考官那弄来的!”
“你此言可有证据?”
“我,我也是道听途说……”
伙计领着郑承晏一群人行至四楼,一间挂着“雪”字木牌的雅间外。
推开屋门,蔡昭忆与郑承晏主仆二人随其迈入,馆令严寒则带人守在屋外。
伙计脸上堆着笑意,正欲介绍茶品,耳边蓦然传来一句:“好歹是镇国公之女,若无真才实学又何必入平山院,白白占了旁人名额。”
“要我说……”
听声音,好似是这间雅间左右两侧传出的。
伙计心中大骇,神色紧张地看向立于门口的蔡昭忆。
蔡昭忆清楚伙计心中所怕,声音平静且没有半分怒意:“看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