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承晏对这话半信半疑,沉吟良久,没再追问,而是道:“某听闻蔡二姑娘精通棋画,不妨陪某下一局?”
蔡昭忆闻言,暗松了口气,淡道:“这里是客馆,下官是礼部居使。”
言外之意明显。
郑承晏为不影响后续计划,未再强求,“罢了,本将军就不为难蔡居使了。”
“多谢使臣。”蔡昭忆见对方并未再说什么,动身拿走桌边的日册,顺势碰倒茶盏。
郑承晏瞬间出手接住,好在盏内并非热水。
“下官疏忽……”蔡昭忆故作慌乱开口,却听少年温声打断:“未碎,无事。”
蔡昭忆眸底闪过一抹异样,又行一礼,转身坐到门口的太师椅上开始记录。
不知不觉,日薄西山。
用过晚膳已是酉时三刻,蔡昭忆同郑承晏禀明,便坐上马车前往礼部复命。
她离开后不久,一只灰色信鸽飞入云柳居内,熟练地从后窗飞落书案上。
郑承晏抬手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打开,上面写着四个字——可有进展。
他提笔蘸墨,在纸条上回复——原棋废,已有新人选,儿尽快。写完,他将纸条卷起系在信鸽腿上,行至窗前,确认左右无人,抬手将信鸽放飞。
郑承晏目送信鸽消失在灰蒙天际,脑海闪过蔡昭忆的脸。
经过一日相处,他觉得此女并非憨纯之人,要想从她那里得知镇国公府的布局,还需使些不一样的手段。
*
方殊问了许多东西,是以蔡昭忆从礼部出来时,天色已然昏暗,街道陆陆续续挂起灯笼。
她深呼出一口气,正要上马车时,旁边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姑娘!”
蔡昭忆闻声回头,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转头塞给车夫几文钱,道:“我过去说几句话,还劳烦等一会儿。”
车夫接过铜钱,笑道:“蔡居使但去无妨。”
蔡昭忆道过谢,疾步走到柳树下,“你怎么来了?可是林巧如那边有什么动静?”
“不是。”桃月环顾一圈,低声道:“是国公爷让奴婢来问姑娘,可想做这礼部居使?若不想,国公爷说他明日便来同方尚书说,让姑娘回平山院。”
“原是为了这件事。”蔡昭忆温声:“你回去回禀父亲,不用他来同方尚书说,我自有办法离开礼部。”
“姑娘有何办法?”桃月好奇问道。
夜风乍起,柳枝飘晃。
明亮的街道间,少女衣袂翻飞,朱唇微启:“笨手笨脚者,世人多厌之。”
桃月瞬间明白话中意思,不禁担心,“姑娘如此做,奴婢担心……”
蔡昭忆淡然一笑,宽慰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时辰不早,我该回平山院了,你独自一人出来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府。”
“多谢姑娘。”桃月道:“不过无需劳烦姑娘,国公爷派了王妈妈陪同奴婢。”
蔡昭忆环视一圈,问道:“王妈妈在何处?”
“喏。”桃月指了指蔡昭忆身后不远处的馄饨摊,“在那吃馄饨。”
*
平山院。
因魏院使特意吩咐过,故守门的小厮一直候在门口,见蔡昭忆回来,立马上前道:“小人见过蔡居使。”
蔡昭忆颔首,迈入院内,只听小厮道:“魏院使适才吩咐,您若还没用晚膳可前往膳堂,这个时辰厨子还没走。”
“多谢告知。”蔡昭忆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魏院使可在?”
“魏院使半个时辰前就出院去见故人了。”小厮怕耽误事,又道:“若您有急事,小人可前去寻院使。”
“不必劳烦。”蔡昭忆连忙道:“也非重要之事,明日说也不晚。”说罢,她颔首致谢,穿过右拱门,往女院走去。
此时正值酉时六刻,官生们大多已用过晚膳,准备回院歇息。
在回女院途中,蔡昭忆遇到男院的几位官生,简单说了几句,便回到女院,换了身衣裳,到舆室沐浴。
等她从舆室出来,行至屋前,隔壁屋门忽地“嘎吱”一声开了。
沈惠披着披风出屋,递给蔡昭忆几本书,“今日女师与齐夫子讲了许多学问,这是我做的记录,你可看看。”说罢,没等蔡昭忆道谢,转身回到屋内关门。
蔡昭忆诧异地看着紧闭的屋门,低头看向手中的几本书。
沈惠……好似也没有旁人说的那般,不好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