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仁也是个人物,大堂内的众人只听见板子打的‘啪啪’响,却一声叫嚷也不曾听见。
没两分钟,郝器又跑回来,“大人,打几板?”
刚才下去的急,忘了问了。
宛平县看向裴子弈,裴子弈道,“打到说为止。”
“呃,犯人现已晕刑,是否泼醒?”郝器问道。
“晕刑?才打了几板?”宛平县估摸着时间不对啊。
“第二板子就晕了。”郝器低着头回道,这人也太不禁打,刚才在堂上那么横,还以为多厉害的人物。
宛平县:“……”
“将人拖至堂上,用刑。”裴子弈觉得有必要看一下,别把人打死了,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和他府中那个刺客无关,可此人牵扯到今日苏瑾落水之事,若不调查出幕后主使,他日必成祸患。
郝器领命将人抬至大堂,接着又一盆子冷水浇下去,季仁激灵灵打一冷战,幽幽转醒,然后直哎呦。
敢情刚才不是不叫,而是没来得及叫。
“继续。”裴子弈命令道。
郝器和手下的板子再次扬起,没两板人又晕了,再来一盆凉水,紧接着人醒再打。
就这么循环往复了四五次,郝器学精了,直接让人抬了桶水上来,手里拿着个瓢方便随时浇。
再这么下去,别的犯人可能都是打坏的,唯有季仁,是冻坏的。
这个天气,老拿凉水浇脑袋,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这不,季仁再‘哎哟’的时候,都开始齉鼻子了。
又是季仁悠悠转醒之际,宛平县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只听他担忧道,“这么下去,不会将他打死吧?”
接着是裴子弈清冷的声音,“无妨,宛平县剿匪有功,本王可与你作证。”
言外之意,就算把他打死,也算是剿匪方面的功绩,根本不用担心后续问题。
宛平县一颗心就放肚子里了,笑道,“甚好甚好,多谢宸王殿下。”
“我说…”季仁虚弱的声音在二人之后响起,若不仔细听都能岔过去。
还是郝器在一旁盯得紧,赶紧上报,“大人,王爷,犯人说话了。”
“说的什么?”裴子弈道。
郝器蹲道季仁脑袋前,仔细听了半天,而后不耐烦的朝他道,“你倒是说啊。”
蹲着半天,就听见‘我说…我说…’俩字儿了,费不费劲?!
季仁哆嗦着嘴唇子,颤抖着说着,郝器边听边扬声重复道,“是宿国公家公子,郑成主使,让小人务必除掉宸王妃。”
“去把郑成拿来。”裴子弈掏出自己的腰牌,直接扔给郝器。
光凭宛平县这些差役,人肯定是抓不来的。
有了他的腰牌就不一样了。
郝器又带人出去了。
今儿他可真是忙啊。
宛平县此刻已经傻掉了。
啥?
他这小小的宛平县县衙,待着一个王爷、一个王妃还不够,等会还要来个国公家的公子哥儿。
蓬荜生辉啊有没有。
宛平县苦着一张脸,等人来了他该怎么问啊。
让站着还是让坐着。
光凭季仁一家之言就去拿人,是不是也太草率了点。
“那个,宸王殿下,不然您来这儿坐?”宛平县怂唧唧地站起来,朝着自己的位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裴子弈摇了摇头,“你是一县之主,本王不便过去,你放心,等郑成来了本王亲自审理。”
“多谢宸王殿□□恤。”宛平县颤颤巍巍又坐回去了,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
宛平县想着,只要不让自己掺和到他们里面就行,现在若是裴子弈让他回后堂歇着,他能高兴的蹦起来。
不一会儿,郝器带了郑成过来,全程客客气气的,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要不是有宸王给的这块牌子,他连正主都见不着。
郑成还没好利索,坐在轮椅上由自家下人推着上了大堂。
一上堂,他便眼神阴鸷的盯着苏瑾,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苏小姐好啊,还认得我吗?”
“郑公子,他说是你派他谋害我,是真的吗?”苏瑾没回答,而是指着季仁向郑成抛出另一个问题。
郑成‘桀桀’地笑着,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不正常,已经呈现出一种疯癫之态。这种状态是在他得知自己可能雄风不再之后出现的,尤其再次见到苏瑾,他更是将疯与恨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他何至于此。
是以在听见苏瑾的问题后,郑成笑的简直像个怪物一般,笑了半晌才道,“你不该死吗?”
“当然不该,我一花季少女大好年华,凭什么就该死?”苏瑾直接翻了个白眼儿,这个臭流氓自己耍流氓不成,还有理了。
以为学两声怪笑,她就能怕了他了。
幼不幼稚?
“你伤的我不能人道,不是该死是什么?!”郑成气的一拍轮椅扶手要站起来,结果动作太大扯着了伤处,龇牙咧嘴的又跌坐回去。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什么话?
这是他们能听的话吗?
宸王妃把宿国公家九代单传的少爷,伤的不能那啥?!
太刺激了吧!
那个…咋伤的啊?
众人恨不能现在就讨论起来,奈何当事人一个两个的都在堂上,实在不好当着人家面八卦人家。
只是一个个意味悠长的小眼神,不住的在裴子弈、苏瑾、郑成三人之间逡巡。
宛平县亦是如此。
不是他妄自菲薄,当官十余载,今儿是他为官以来最刺激的一天。
只见苏瑾面色一沉,厉声斥责,“郑公子慎言,我之前见过你吗?!”
“怎么没见过,祁王府那日后园里我见的,难道是鬼不成?”郑成气急败坏道。
祁王府?
裴子弈眼睛一眯。
宛平县差点掉凳儿。
怎么又牵扯出一个王爷来。
“我问你,派他谋害本王王妃的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你?”裴子弈面沉似水道。
“是我,那又怎么样?”郑成已经疯了,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
也是他往日横行霸道惯了,在他看来,苏瑾现在没事人一样,就算论罪顶多关他几天,到时候让他爹给他捞出来就是了。
再说他现在还伤着,进不进去还两说呢。
“宛平县,派两人压着他们,带上证词,随本王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