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讨厌,这种权贵吃人血馒头的戏码了。马哈雷特役使着奴隶,杜夫达拉和国王欺骗着百姓。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一些人要为另一群人的贪婪失去自由乃至生命?!
目铃目光灼灼地望向船长,有着类似经历的他,一定能感同身受的,对吧?!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嘁。”罗突然重重嗤了一声,“别傻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个单薄的仅有五人的海贼团去和整个国家机器作斗争?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这么做。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愚民盲目地相信着他们的王和矿场主,这些人绝不会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世上有如此多的国家湮灭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中,混乱的北海尤甚,伊特厄姆也只会是其中一个。
“你说什么?”
只怔愣了一瞬,目铃的暴脾气就被“磳”地点燃,她踮起脚尖恶狠狠地抓住罗的领口,双眉倒竖,控制着音量却没有压抑尖锐的音调:“特拉法尔加·罗!这种时候就不要维持口是心非的人设了!你问问自己的真心,你是真的不想救这个国家的无辜人民吗?”
……你是真的,不想拯救曾经弱小的自己吗?!
罗也恶狠狠地盯着目铃,红眸和金瞳几乎要在空气里对撞出电火花。
夏奇弱弱地插进来,和贝波一起面露祈求将两人分开,劝他们不要吵架。
罗收回视线,环望一圈:
那个疑似中毒的男人还在担忧生病请假会少去好几天的工资;
医生护士们还在竭尽全力挽救生命。
——目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腔热血上头,想做一些愚蠢的事。
——只是船员犯蠢,船长也不得不给她收拾烂摊子罢了。
罗冷冷问道:“布里克尔·目铃,你想过要怎么做吗?”
女孩红眸闪烁不定,支支吾吾:“啊,嗯……首先,唔……”
“呵。”他冷笑一声,转过头注视着眼巴巴的船员们:“第一,我们不可能空口白牙让这些人相信我们,要先潜入奥马利矿场探查。”
贝波举手:“可是我们不知道矿场在哪里呀。”
佩金斜眼:“明天问问那个海蝶头不就好了。”
“不,不能问克里欧涅。”目铃立刻反驳,“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要查杜夫达拉,可能会生出什么事端,不如我们找到了证据,让他看清这些上流人物的真面目!”
罗意味不明地哼道:“你对他倒是热心。”
目铃没理他,猛地一拍掌心:“你们忘了,那个病人刚刚说他住在哪儿?——”
“谢力特街!”贝波最先反应过来。
她得意地扬扬手中的地图:“只是可惜,明天没有免费的午餐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
灰白盘错的矿道宛如巨蟒腐烂的腹腔,找不到出口,看不见希望;守卫的呼喝与狼犬的吠叫穿透层层矿脉,如同附骨之疽紧咬着逃亡者的影子。
达宁褴褛的汗衫早已被血痂焊在背上,每道鞭痕都化作烧红的铁链勒进骨髓——这剧痛本该令人昏厥,此刻却成了吊住他意识的蛛丝。
他赤足在永夜般的巷道里奔逃,直到一抹光晕如神启般刺破黑暗。
是引渡亡魂的天国圣灵吗?是他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去吗?
达宁喉头涌起铁锈味的腥甜,却用指甲狠狠抠进掌心的旧伤:“我不要……”
“我不要死!”
光晕中忽然漾开波纹,一双带着阳光温度的手穿透虚空。
奇怪的帽尖映入眼帘,现实如潮水般涌入感官——
身下是咯吱作响的弹簧床垫,壁炉里的火焰在海天使帽的少年瞳孔中跳动,一杯热牛奶被递到他面前:
“又做噩梦了?”
是啊,噩梦。两天前,他分明已经从矿洞中逃了出来,还被这个叫做克里欧涅的好心的少年相救。
“嗯。”应答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来跟你讲讲我今天工作时见到的客户吧。”克里欧涅忽然抱着膝盖跟他挨在一起,源源不断地热意传到达宁身边,为他讲述一个由四个少男少女外加一只白熊宠物的奇怪海贼组合,“……就是这样啦。明天我还要与他们见面。达宁,跟我讲讲你过去的故事吧。”
“我的过去。”达宁忽然苦笑了一声,“我家世代做木材生意,国家灭亡前,我刚刚结束运往斯瓦鲁巴德的一单。”
“诶?你家是做生意的?”克里欧涅眼里流露一抹奇异的光。
达宁垂下头,“都过去了。现在家也没了,那片林场也应该没了吧。”
他使劲吸吸鼻子,“谢谢你,克里欧涅。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干活报答你的。明天我就去找找哪里有工作可以做。”
达宁忍不住开始畅想,自己能在伊特厄姆找到什么样的新工作呢?自己口才不错,也许去当个销售?对木材也了解甚多,或者再去种树?无论怎么样,只要逃离了那个地方,摘下奴隶的枷锁,他都能养活自己。
“你在说什么呢?”克里欧涅的声音唤回达宁的注意力。他疑惑地歪着头,海蝶帽微微扬起,说出的话却让达宁如坠深渊——
“你伤已经好了,明天当然要回马哈雷特爵士的矿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