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支支吾吾:“这,哪有这么多设备啊……”
“我告诉您,再强的电击,橡胶也不会坏哦。”目铃微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上辈子上了那么多年学,这辈子要重修的理由,“而且,你们这地方数理方面的书籍真的好少,我也就淘到这么几本,看完很快的。”
沃尔夫沉默许久,才呼出一口浊气:“果然知识是无穷的啊,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一个小辈教育。”
目铃这时才感到心虚,低头继续啃书去了。
裴波那契数列?这世界还有裴波那契吗?……
话说自然界好多植物都是按照这个数列生长的吧?……
那我新设计的花瓣裙,按照这个规律重叠布料会不会更好看?……
结果这些书没看多久,她便掏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流行性感冒虽然带了“感冒”两个字,威力却是后者无法相提并论的。
两周后,沃尔夫恢复了健康。又过了几天,当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痊愈的时候,诊所突然出现了一例因为并发症去世的病患。
当天晚上饭桌上的罗非常沉默,其他的知情人都识趣地不说话。
唯有贝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偷偷询问身边的佩金。
佩金尝试压低声音,但从罗更沉黯的面容来看,他失败了:“嘘,不要说话,今天有个人生病死掉了啦,罗老大很难过。”
“死掉了?”贝波懵懵懂懂。
沃尔夫长叹一口气。都还是些未经事的少年人呢,才对“死亡”没有概念,才能轻易把这个词说出口。
“罗,”沃尔夫用餐巾擦去嘴边的残渣,语气满是过来人的沧桑,“老夫曾经参加过两个国家的战争。
“为了争夺黄金,那场战争死了数万人。撤军的时候,整个峡谷都是尸体。
“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你以后是医生,这种事情,你也会习惯的。”
罗低下头,没有说话。
倒是佩金先倒吸一口冷气,说话都结结巴巴:“数,数万?!”
贝波双目无神:“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这也太可怕了吧!”
夏奇学着镇上的修女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战争真是残酷。愿逝者安息。”
目铃撑着下巴:“诶,这么多人死在那,来年一定草木茂盛吧。”
“……”佩金和夏奇双双死鱼眼盯着她。
目铃丝毫没有注意旁人怪异的眼神,抬头望着天花板继续畅想:“如果我死掉的话,尸体是被鱼群分食好呢,还是成为草木的肥料好呢?”
“目铃!你怎么越说越恐怖了!”
“哪有,人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嘛。如果能利用我死亡的剩余价值,换来另一条生命的延续,那也感觉很有意义了。”
罗抬起头,转向她。
“??”目铃和他对视了五秒。
罗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奇着急地想追,又不知道该不该追,只能瞪圆了眼睛:“目铃,你以前不是我们之中最擅长安慰人的吗?怎么刚刚一直在胡说八道,罗现在一定很难过。”
“安慰罗?”目铃哼笑,将手枕在脑后,“沃尔夫说得对,这种时候只能他自己看开。别人的言语都是苍白的。更何况……”
她不知道是在跟夏奇说话还是自言自语,“罗是听不进去的啦。他这家伙,已经习惯让自责仇恨这些负面情绪支撑他活下去了。”
……
这天,目铃再次跑到男生宿舍找罗借书看。没想到宿舍里众人都围着他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发生什么事了?” 她挤到几个人中间。
佩金指着罗手指上的纹身:“目铃,你看。”
D·E·A·T·H
三个男生同时发声:“太酷了吧!”
只有目铃长叹一口气。
佩金敏锐地转头,皱起眉指着她的脑门:“为什么要叹气啊,目铃?你不会是那种认为只有不良少年才有纹身的俗人吧?”
“没有啦,”目铃撇撇嘴,“只是想到罗体内的巨噬细胞以后终身尝试吞噬这些墨水颗粒,就觉得它们好惨。”
佩金摸摸头:“啊,什么?什么……屎细胞?”
目铃懒得理会不学无术的佩金,继续吐槽:“不过罗的确是不良少年啊,刻板印象又加重了呢。”
“哼,你懂什么。”
罗一直低头注视手指上的刺青。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纹这个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罗敛目,“只是想铭记人的死亡而已。”
目铃深深凝望着罗的眉眼。
同时你也准备好了,让敌人甚至自己也拥抱死亡,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