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嵇玄选真心话,容筱筱问道:“……我说过梦话么?”
嵇玄点头。
她先是一愣,然后忽然想起,很久前蘑菇铺曾塌过一次。
也正是那天夜里,她与嵇玄一起在灶房过夜,记得醒来后他说过自己说梦话的事情。
容筱筱意识到刚才不该这么问,于是补充了一句:“……那我……说过什么?”
嵇玄笑而不语。
如她刚才所言,这是下一个问题。
容筱筱睨眼看着他,心中不爽。
突然,旁边传来筷子落地声。
声音清脆,打断了两人胶着的对视。
方才容安一直在头上顶着根筷子,现在终于打破了平衡,掉在地上。
只见小孩脑袋一点一点,似乎要睡着了一般。
容筱筱在他额头磕到桌角之前扶住了他,托着他的前额,将他轻轻放在桌面上。
“看来是第一次喝酒,就把自己灌醉了。”容筱筱觉得有些好笑,她转头去看嵇玄,“天已晚,我们现在回去?”
嵇玄端着酒杯,淡淡道:“酒还剩些。”
容筱筱一手握拳,另一手比了个剪刀的手势,对他道:“那我教你一种新玩法,咱们两人继续。”
她的目的很单纯,想借机从他口中套话。
石头剪刀布,等嵇玄输掉,容筱筱刚要开口,对方便抢先一步悠悠道:“我知你想问什么。”
容筱筱挑眉。
嵇玄看了看一旁倒头昏睡的容安,确认他已醉得不省人事,这才抬眼看她。
后院的烛火暖融融的,映得他面庞明亮动人,专注的眼神间闪着点点星芒。
“梦里,你都说了。”他道。
容筱筱早已经过了最初的震惊,此时听到这个回答,倒是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破罐子破摔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嵇玄将碗中的酒饮尽,看了眼旁边尚敞着门的灶房,温言道:“最开始是在那天雨夜,你在灶房中睡着,说自己不属于这里,千年之后的世界才是你应该回去的地方。”
容筱筱惊讶地看着他,难道她从这么早开始就说漏嘴了?那这段时间以来,嵇玄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他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情和她相处的?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听嵇玄继续道:“一开始我当你梦中在说胡话,但在朝贡的马车上,你又提到此事。也是那时,我才确定,你并非在胡言乱语。”
虽然之前那一路,她夜晚都是独自在马车中睡觉。但白天,她都是与嵇玄共乘一车。
那时她正在生病,精气神不佳,加之路途中马车摇来晃去,所以经常在路上打盹。
想来就是那时说了梦话。
容筱筱虽然喝了酒,但眼神清澈明亮:“你真的相信?”
穿越之前,她从没想过小说中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是现在,有时她清晨醒来,看到古朴的木屋和床榻,还会有种这一切是否都是一场梦的疑惑。
为何嵇玄只是听了她的梦话,便确信自己所言属实?
嵇玄端起酒壶,将两人的酒杯斟满,眉眼含笑:“继续吧。”
下一轮,容筱筱输。
她喝了一口松露酒。
甘冽的酒香带着松露的泥土芬芳,入喉温热,口感奇妙,仿佛置身一片被雨水打湿的山林。
湿漉漉,香幽幽。
松露酒虽然并非烈酒,几碗下肚,却依旧令她感到头昏脑涨起来。
容筱筱迷迷糊糊撑着脑袋,听见嵇玄说:“你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定定看着他,虽然没有醉,眼神中却晃过一丝迷离。
在这个关头,她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容筱筱勾起唇角,笑着道:“还是选择大冒险吧。”
嵇玄只道是她不想提及此类话题,点点头。
他隔着八仙桌与她对视,思索让她做什么。
还没等他说话,容筱筱又主动道:“……说你心中想说的。”
她一手手肘撑着桌子,另一手遮住自己半张脸,长发落下来,几缕发丝盖在眼前。
嵇玄望着她这幅模样,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道:“看来是醉了。”
容筱筱摇头:“我没有。”
她伸出纤长食指,冲他轻轻勾了勾,眨眨眼:“来。”
声音很小,轻飘飘的,几乎听不见。
嵇玄朝她的方向凑近了些。
谁料下一秒,容筱筱伸手勾住他的肩,将他猛地拉近。
蜻蜓点水一般,在他鼻尖落下一吻。
嵇玄眼眸忽然睁大。
时间仿佛刹那间静止,唯剩后院的竹叶沙沙作响,以及夜风中灯笼擦过墙面的微小声音。
他的眼神顿时变了,眸中仿佛烧起一团火,火光灼灼,似有燎原之势。
容筱筱擎住他肩头的手臂被他握住,收也收不回去,整个人都受到他的钳制。
正当她愣神的功夫,眼前忽然一暗。
方才被她亲吻过的高挺鼻尖抵上她的面颊,紧接着,唇畔触到柔软之物。
带着松露和米酒的香气。
容筱筱面颊蓦地一红,想要向后躲开,却被他拽得更近了些。
“这就是我想要的。”他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