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筱筱与季玄在里面寻了个桌子坐下不久,就见田老板领着一个披着红盖头的女子出来,举着酒杯,笑着与宾客们碰杯。
这样的场面,竟然给容筱筱一种回到二十一世纪的错觉,只不过没有主持人,也没有那些走形式的繁冗礼节。田老板是个粗人,将大伙聚来,只是为了一起喝酒吃肉,宣布一下自己娶了老婆的大喜事。
众人起哄让新娘掀开盖头。
田老板将一杯酒递给新娘,在喧闹的宾客环绕下,与她手臂相交,饮下交杯酒。
新娘喝了酒,便抬手将红盖头扯了下来。动作不算优雅,却也有种潇洒豪迈之感。
顿时,欢呼、赞扬声几乎将酒肆楼顶掀翻。有人高声道:“田老板,娶了这么美的媳妇,当了这么多年单身汉也算值了!”
一片热闹中,容筱筱和季玄却对望一眼。
新娘居然不是别人,正是两人昨日拜访的那位宜九——洪家蘑菇铺那位刚没了夫君的老板娘。
容筱筱忽然明白,为何田老板说这桩婚事不合礼法了。
按照古时的惯例,虽然并不禁止寡妇改嫁,但宜九本应为死去的夫君守丧三年,而且若想再嫁,也需夫家人同意才可以,否则可就触犯了朝廷律法。
但洪悍父母双亡,此时也没有什么夫家人,所以情况确实特殊。
宜九与田老板本是好友,她那欠了赌债的夫君死后,田老板便主动提出娶她。两人原本以礼相待,宜九听闻之后吃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田老板居然对自己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不过多年的相处之中,宜九知道田老板是个可以托付的夫君,至少比洪悍那赌徒靠谱得多,于是便爽快答应了下来。
站在宜九的角度,容筱筱觉得这样的变故看似荒诞,却对她以后的日子百利而无一害。
有了田老板做依靠,不仅日常开销有了保障,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过着每天都担心会被人上门讨债的生活,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酒肆觥筹交错之中,宜九站在田老板身边,显得娇小可人。容筱筱看着她与一大桌子的姐妹举杯相庆,笑得开怀,不由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昨日那位连莹姑娘也在席前,不顾形象地抓着一只鸡腿,另一手搂着近旁姐妹,正嬉笑着聊着什么。
忽然,连莹抬眸向容筱筱的方向看来,瞥见她与季玄两人。
容筱筱面色和善地与她对视,坦然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连莹忽然放开身边姐妹,大步流星地走来。
她今日也穿着艳丽夺目的红色罗裙,上面还绣着金线。容筱筱不禁心想,如果放到现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嫡长闺”,参加姐妹的婚礼穿着这版隆重,丝毫不担心抢风头。
“筱娘,公子,来我们这边坐。”连莹不是过来找他们聊天的,而是直接将他们两人领到了全是女子的一桌。
众“闺蜜”见到他们二人,纷纷停下各自的话题,新奇地打量着他们。
有人小声赞道:“这是谁家的俏郎君,长得真俊。”旁边的女子笑着怼她:“瞧你那花痴相,你怎么不问旁边那女子是谁家的美娇娘?”
容筱筱与季玄皆穿水红色,二人举止也较为亲密,令人很容易便将两人联系为夫妻。
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小的女孩开了口,对容筱筱道:“姐姐,你与夫君好般配,看你们也像新郎新娘。”
姑娘的语气单纯,显然是带着善意。容筱筱却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她转头看了季玄一眼,却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彻底怔住。不知怎么,她似乎觉得季玄的眼神,闪过一丝从未察觉的温柔。
听了姑娘这话,席上众女子都掩嘴笑了起来。
连莹起哄道:“九娘去把你的盖头拿来,给他们戴上。”
“你又胡闹。”宜九笑着拍了连莹后背一下,“人家在那边好好喝酒,你招惹人家作甚。”
连莹给了宜九一个眼色,忽然殷切地牵住容筱筱的手,指着一桌女子,声音坚定地道:“筱娘,你昨日曾说店里要合作,我们这一大桌人,都可以与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