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沉默多久,邢禹问:“一定要回去!”
楚北翎侧目对上他的视线:“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是真的想知道,不回去,能留在这里做什么,他现在所谓的‘家’在新加坡不在国内。
而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陌生,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
楚北翎知道这很正常,可他,还是难以接受。
“留在这里,确实做不了什么。”邢禹苦笑道:“这座你曾经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难道半点都没有让你留恋的地方吗?”
有啊~怎么会没有呢!
不然,他怎么可能这十年来,做梦都想回来,梦到自己回来。
楚北翎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他直白盯着邢禹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你为什么在意,我会不会留在杭州?”
邢禹没有回答为什么,而是问:“如果我说在意,你会留下来吗?”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付星洲。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他是不会这个点打电话给他的。
楚北翎暗自叹口气,看来他和邢禹之间,下次非得把手机全部调至静音不可,否则,总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过来打断。
“Leo,这么晚打来什么事?”楚北翎接起电话,起身走到阳台。
付星洲问:“祝卿安没再发疯吧?”
楚北翎轻笑:“没有。”
自从前几天将祝卿安的状况如实汇报给付星洲,这几天祝卿安消停很多,没有动不动宿醉来折腾他。
付星洲点点头,又道:“再有下次,你将他踹回新加坡。”
楚北翎没有祝卿安的八卦魂,对两人关系也没多大兴趣,但是看这段时间他的折腾劲,还是忍不住好奇:“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什么都没有。”付星洲说:“也没办法有什么情况。”
楚北翎不太相信俩人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否则祝卿安在新加坡胡作非为的时候,惯着他的总是付星洲。
他自认为自己脾气算好的,在杭州两个月的时间,一个星期被祝卿安折腾个两三次,楚北翎都快受不了了。
更别说在新加坡,祝卿安隔两天会发一次疯,来个这么一次。
楚北翎直言不讳问:“没有情况你纵容他?”
“他是可以走正常路的,又不是没有办法接受,和我一样再也改不回来。”付星洲叹了口气:“更何况,他是我表舅的儿子。”
“……”楚北翎被这记炸弹炸懵了小片刻,才回过神。
不愧是祝卿安,够疯,连表哥都惦记。
“不说我了,”付星洲问:“和初濛第一阶段的合作快要结束了吧?你呢,你怎么考虑的。”
想起刚刚邢禹的状态,他的话,邢禹问“如果他在意的话,他会不会留下来。”
如果是刚回来的时候,邢禹这么说,他不会多做考虑,挣扎又抗争了这么多,又费劲心思的想办法往国内跑,他可不是想要回来处理个项目那么简单。
只是现在——
楚北翎也不确定要不要留在国内。
留在国内看邢禹和别人恩爱两不疑么,不,他做不到,也难以接受。
楚北翎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办法说出自己一定会回去,尤其是在邢禹出声询问过后:“再让我考虑考虑,反正也要将国内的项目带上正轨,还有段时间。”
付星洲点点头:“行,考虑好了告诉我就行。”
又说起:“对了,前两天碰到黎阿姨,他问我在杭州到底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你春节都没有办法回新加坡,我帮你打发过去了,说国内的项目任务重,时间紧需要你快点处理,至于你怎么说的,她相不相信,这我就不知道了。”
楚北翎了解:“麻烦你了。”
“不麻烦。”付星洲就是有些心疼以及替他头疼:“不管你和那位将来会怎么样,又或者其他男人,黎阿姨这里,你还是要处理和解决,否则你依旧会重蹈覆辙,除非你按照她的意愿来,和那个什么林氏银行的千金在一起。”
喉咙又干又涩,楚北翎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我知道了。”停顿片刻,他说:“我不会按照她的意思来的。”
当年他就不是因为黎女士的不满以及出手干预,而选择和邢禹分开。
现在的他就更不可能因为黎女士的不满,而妥协。
他做得所有选择,仅仅因为他追随自己的内心罢了。
如果他任性,如果他有错,如果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这十年来,他该做的都做了。
楚北翎,问心无愧。
付星洲再三强调:“实在忍不了祝卿安把他踹回新加坡,省得他皮痒痒半点数没有。”该说的都说完了,他道:“行,你也早点休息。”
收线,楚北翎又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直到冻到麻木才折返回室内。
邢禹闭目靠在沙发上睡得深沉,楚北翎没有多想直接往主卧走。
再次进这个和当年他在闸弄口一模一样的卧室时,楚北翎还是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恍惚之感,让他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还在。
放空片刻——
楚北翎抽过床上的毛毯朝屋外走去,替邢禹盖好,又在他边上坐着。
邢禹呼吸很浅很细,透过窗外扑进来微弱光线,看着他棱角分明立体的五官,楚北翎情不自禁伸出手,快要触碰到的时候,他的手悬在半空。
片刻,楚北翎收回想触碰他眉眼的手。
这一晚,俩人在沙发上并肩坐着,一个眼睛睁着,一个眼睛闭着,楚北翎没有睡着,邢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