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夏有心相帮,却苦于武力低微,全然插不上手。
此时地上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缓过一口气来,蓦地抬起手臂,一枚袖箭眨眼袭向花半夏。
但裴璟霄更快,不顾危险扔出一枚匕首。
只听“叮”一声响,刚好挡开了黑衣人那支袖箭。
只不过如此一分神,他受伤的肩头登时重重挨了一掌。
裴璟霄一声闷哼,接连后退了数步。
几名侍卫从巷口冲过来。
很快,巷子另一端也现出一队侍卫。
才占据了上风的黑衣人见状,再也顾不上花半夏和裴璟霄,扛起倒在地上的同伴纵身跃上墙头。
裴璟霄面沉如水,冲涌到跟前的侍卫冷声吩咐:“抓活的。”
几名侍卫应声追去,余人护在他和花半夏周围。
不多时数名巡防也气喘吁吁赶到,走在最后的是裴璟霄的侍从松烟。
当时裴璟霄在茶楼得到密报,不管不顾拔腿冲下楼去,松烟紧赶慢赶还是远远落在了后面,幸而不久遇上巡防,才跟着追过来。
狭窄的巷子顿时拥挤起来,来人的目光均战兢兢落在裴璟霄身上。
九殿下再次遇刺受伤,这份沉甸甸的罪责,加在谁身上能扛得住?
花半夏见众人靠近,自觉地往后退开。
怎料才迈出一步,旁边,裴璟霄忽然皱眉捂住肩头,一面发出忍痛的抽气声。
看见他指缝全被血水染红,花半夏怔了一下,终是站着未动。
*
其实这点小伤于裴璟霄并不算什么,但他若不刻意夸大些,只恐花半夏很快会离开。
他面色本就苍白,此时眉尖轻蹙,捂着伤口虚弱地站在那,仿佛下一瞬便要倒下去似的。
“给我看一下?”花半夏忍不住又上前一步。
裴璟霄怔了怔,捂着伤口的手一时却未松开:若适才躲得没那么及时,被刺客砍得再重些,她会不会关心自己再多一些?
正迟疑着,松烟挤上前来,看见裴璟霄肩头的鲜血张口惊呼:“哎呀,殿下都受伤了,还不快扶上车?”
话音未落,裴璟霄一记眼刀飞来,一面还用空出的手柔弱地拽住花半夏的手臂。
花半夏看他眉心紧拧,站都站不稳,情不自禁伸手扶住了他。
松烟哪里还看不明白,当即将一名侍卫伸向裴璟霄的手“啪”一下拍开,质问那人:“你懂医术么?”又哭丧着脸哀叹,“你不懂我不懂大伙都不懂,可万一刺客兵器上有毒,耽误了殿下如何是好?”
“上车吧。”花半夏道,“我略懂医术,可先帮殿下看看。”
“如此甚好。”裴璟霄弱弱应声,一面半依着花半夏,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
松烟帮他们放下帘子时勾了勾嘴角,内心自评演技尚可,至少与主子配合得不错。
车子启动,车厢内,裴璟霄这才松手让花半夏察看伤势。
花半夏看他伤口处血色鲜红,应该并无毒药。
伤口虽深,幸而只伤到皮肉,当即按裴璟霄所说,找出车上备着的药箱,帮他上药包扎起来。
看着她认真忙碌,裴璟霄心底暖流涌动,那日由崔宴川勾起的酸涩也为之减淡了不少。
不多时前往捉拿刺客的侍卫来报,两名刺客尽皆生擒,已查明为太子府舍人,此番乃伺机报复。
“严加审问,看还有无同党。”裴璟霄无波无澜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气,转眸对上花半夏审视的目光。
花半夏:“你是何时知晓太子是袭君案主谋的?”
“从得知你在调查那桩案子开始,此前我也未想到裴璟云会对父皇下手。”裴璟霄定定看着她,“你放心,关于裴璟云,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
花半夏趁机向裴璟霄问及大皇子的情况,加上她近日暗中调查,终于对此人有了大致了解。
大皇子裴璟云乃元熙帝与先皇后所出嫡长子。
此人资质平庸,自幼不为帝喜,反而是淑贵妃所生九皇子裴璟霄深得人心,未及成年,朝廷内外便盛传九皇子有望承袭大宝。
裴璟云得知后日渐慌恐,对元熙帝及裴璟霄皆怀恨在心。
随着元熙帝身子每况愈下,裴景云终至勾结国舅薛庭章,欲借猛虎表演弑君篡位,可惜失败,后联合薛党掩盖住事实真相。
稍后他又借春猎之机对裴璟霄暗下杀手。
后裴璟霄重伤昏迷为她所救,其母淑贵妃却在获知儿子死讯后不几日忧愤病亡。
最终裴璟云在薛党支持下夺得太子之位。
不想锦华宫落成庆典当日为花半夏所搅。
事后裴璟云因担心阴谋败露,在其党羽掩护下叛逃北辽。
马车在晋王府大门前稳稳停住,花半夏见裴璟霄并无大碍,朝他行礼告辞。
裴璟霄没答话,却在她转身下车时一把握住了她手腕。
温热的大掌紧贴着她手腕内侧,力道越收越紧,直压得她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