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郁处之泰然,明明在吃几块钱不到的拌濑粉,动作举止优雅得像是在什么西餐厅。
夏秋愿忍不住去想——“如果原主真的跟秦郁是恋人关系,身份差距、经济差距,还有越不过的世俗眼光,到底要克服多少难关,做多少心理建设,才能走到一起?”
夏秋愿甚至很阴暗地想,原主上吊自杀的案件,或许就是因为谈了这场完全不对等的恋爱。
“嗯?”
夏秋愿正想着事情,突然眼前被一只手的影子遮挡住,略微有些粗糙的手纸落在她嘴边。
越过影子,夏秋愿直勾勾地看着秦郁。
一脸迷茫。
不是?这干啥啊?
“我有洁癖。”秦郁若无其事地将手抽回来,把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你嘴上有东西,晃得我难受。”
“是吗?”夏秋愿硬是被秦郁这么一个动作,弄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被散发遮挡住的耳尖无知觉地被染成红色。
拿着筷子的手做了八百个无效动作后,又重新落回到碗里面。
夏秋愿:“嗯,好……”
明知道秦郁是故意的,夏秋愿却不能说什么。
毕竟天塌下来,也有秦郁的脸挡着。
好看的人在夏秋愿这里拥有“特权”。
因为有方才秦郁忽然伸手的袭击,夏秋愿也不敢继续低头沉迷吃面,生怕秦郁在这个年代当着别人的面做些不能做的事情!
于是,极为诡异的一面就出现了。
夏秋愿就像家养的兔子,吃两口濑粉就得抬头单防秦郁,四目相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秋愿就忍不住眼神开始飘逸。
看犯人的时候,夏秋愿从来没这样尴尬过。
看秦郁就完全不同。
秦郁嘴角微扬,吃得慢,但心情很好。
第一次觉得濑粉比河粉好吃。
夏秋愿吃得快,再加上职业习惯,也不允许她吃饭细嚼慢咽,快速吃完擦嘴,就捧着热豆浆坐在秦郁对面喝,等她吃完。
忽然,有股轻微刺鼻的臭味从身边掠过,紧跟而来的是充满劣质花香味的肥皂味。
这两种味道混杂,让夏秋愿忍不住紧蹙眉头,下意识朝气味的源头看过去。
是一个穿着素衣还打了补丁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姑娘。
小孩子看着也就是读小学的年纪。
店铺的老板娘擦擦手,从出餐口后面探头出来,笑道:“稀客啊!今天怎么绕远路带着闺女过来吃粉啦?”
“她闹着要吃,正好过几天送她回我妈那边,就满足她这一次。”妇人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孩子,还没触碰到女儿的脑袋,就悻悻收回手。
“哎,那不耽误上学吗?”老板娘问道:“还是老样子?”
“嗯,不耽误。我哥会教她。”
老板娘笑了笑,“也是,你哥当年读书就厉害得很,要不是……哎,哈哈反正有空就一起来我家吃嘛,今天我请妹妹多吃卤鸡腿,回去后勤力读书!”
老板娘话锋急转,咬着舌尖将自己刚才差点秃噜出来的那点家长里短给硬咽下去,出于抱歉地多给母女俩添了东西。
妇人眼眸弯弯,显然并不在意老板娘没说出口的话,“妹妹,快说谢谢阿姨。”
小姑娘手里把玩着木筷子,腼腆一笑,声音细细地回了一声。
远远望过去,俨然是亲切善良的母亲和年幼懂事的孩子。
夏秋愿收回紧盯着的视线,避免冲突的发生。
此时,秦郁也吃完了。
“好浓一股桂花香精味。”
“嗯。”
“闻着像小金花香料厂出的桂花味香皂。”秦郁说:“师妹喜欢桂花,买了很多桂花味的香皂放在实验室里,其中最好闻的就是小金花家的。”
夏秋愿:“这好闻吗?”
一股子化学工业香精味。
快给她熏死了。
“他们家有两款,一款是高档商品,是真桂花的提取味做香气来源,再混少许工业香精增浓;另一款就是这个,纯工业香精。”秦郁扭头看向母女那桌。
正好老板娘端粉上菜,妇人紧张地避开,然后起身朝洗手台走去,用大量的水冲洗手,面部,神情认真又严肃。
仿佛她正在做的事情不是餐前洗手的小事。
“在实验室里,我们用肥皂一般都是为了中和掉触碰到的试剂溶液,会着重清洁手、脸、颈部……”
秦郁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顿下来。
夏秋愿问道:“是跟她的步骤一样吗?”
“对。”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妇人身上,在对方转身险些对上目光的时候,夏秋愿和秦郁同时喊了结账。
借此避免目光对上的尴尬。
而这个小插曲就如石子投入广阔湖面,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