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家里没收拾,有点乱。”盛微窘迫道,“忘了订桶装水……先喝瓶装的吧。慢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放得这么凉。”
金一夏接过水,笑了笑:“没关系。上次你来我家,我也收拾了好久。”
酒意姗姗来迟,他感觉脑袋变沉、变慢。
盛微听他如此坦然,更不加好意思。
深夜,他家,身上带着淡淡酒气的金一夏满足了他随口说出的需要……这似乎是他们重逢以来,最亲密的时刻。
跑上跑下两轮,盛微感觉刚刚能说的话,现在有点说不出来。
不仅说不出来,还有几分羞耻:一个噩梦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他不说话,金一夏也不催,静静地等着。
半晌,盛微说:“我们做吧。”
“……啊?”金一夏愣了半天,才慢慢地说,“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会相信的。”
他的神情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
“我认真的。”盛微低声说。
他吻住金一夏的嘴唇,动作很轻、很慢,等着金一夏推开他。
金一夏不仅没推,反而伸了舌头。
接吻柔和而漫长,他们都用“前戏”的标准来对待这个吻。
在盛微将要探进金一夏衣服里的时候,金一夏按住了他的手。
“停。”金一夏几乎是贴着盛微的嘴唇说的,“你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气流拂过唇瓣,盛微颤了一下。
他们明明保持着非常暧昧的姿势:他跨坐在金一夏大腿上,而金一夏另一只手还扶着他的大腿。
身体有反应,情欲却不到位。
盛微很想当一个出尔反尔的坏人,但是他不舍得这么对金一夏。
最后,他翻身,坐到金一夏旁边。
盛微语气平淡地开口:“我做了一个噩梦。”
*
盛微在一张很软的床上醒来。
他感觉自己似乎贴着一个人。盛微习惯性地抱上去后,猛地睁开眼,反应很大地退开。
不,这个人不是金一夏。
身型不像。并且,他刚刚从家里到师父的工作室进行集训,为此还和金一夏小吵一架。
盛微看着赤身裸体、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自己和周盈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昨天周盈吉大张旗鼓地来工作室看他,偷偷带了酒,喝完后睡得昏沉。
虽然两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盛微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告诉金一夏这件事。
或许直接隐瞒是最方便的做法,不过,盛微不喜欢在没有必要隐瞒的事情上撒谎。
他从地上捡起咸菜一样的衣服套回身上,在脑海里模拟金一夏的反应。
金一夏一定会非常不高兴。他会撅起嘴,背对盛微。然而,盛微摸摸他的后背,他就愿意继续听。
让人烦恼,又实在可爱。
真是甜蜜的痛苦啊。
盛微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走出卧室,看见戴健钧,愣了一下:“师父,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集训,但是戴健钧一般不在工作室留宿。
戴健钧上下扫视他,眼神让盛微感觉不适。
盛微又问一遍:“师父,怎么了?”
“你和周家那小子,没发生什么?”戴健钧直白道。
“怎么可能!”盛微高高挑眉,“老师,我有对象。”
戴健钧笑呵呵:“我知道。不妨碍嘛。”
金一夏的存在感太过强烈,盛微也并没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掩饰自己有对象的事,戴健钧很早就知道金一夏。
盛微还担心,戴健钧这个年纪的人,会不会接受不了同性恋。
当时戴健钧没说什么。现在看来,他接受得有点过头了吧。
盛微认真地说:“我想和他在一起很久。”
“你们不是总吵架?我都听见过几次。你这么在意他、想和他过一辈子,他不一定同样在意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戴健钧拍拍盛微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我也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们还在磨合……”盛微突然顿住。
他意识到,戴健钧不是在和他谈心、谈爱情观,戴健钧也不是真正关心他和金一夏的恋爱到底怎么样。
——戴健钧拨弄了一下他的T恤领子,然后把领口往外扯了扯。
盛微一下子僵住了。
对他来说,戴健钧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尊敬的老师、像他父亲一样的人。一声“师父”叫出口,戴健钧似乎真的成为他的老师与父亲。
可是,这位亦师亦父的长辈,在干什么?
不等盛微做出什么反应,戴健钧又把他往卧室方向一推:“我听说周家小子和你一样。这事儿还没什么人知道,你抓紧机会。”
盛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这么差:“什么机会?”
“啧,还能是什么?”戴健钧用力擦过他的眼角,让那里红起来。
“加油,小盛。”戴健钧笑着,亲自把盛微送进卧室,又指了指卧室角落。
卧室角落,摄像头的红灯一闪一闪。盛微藏在被子里,搂着周盈吉的脖子,让床铺发出“吱呀”的响声。
周盈吉小声说,盛微,你别哭,你没他有权势,他又是你的老师,不敢反对很正常,就当在演戏。
盛微说,我没有哭。
那天之后,周盈吉很久没有和盛微联系。
盛微后来才知道,周盈吉担心戴健钧再用两人的朋友关系胁迫他,他也知道盛微那位不知名的恋人不喜欢盛微经常和朋友玩,他干脆减少来往。
再后来,周盈吉公开出柜。性取向不再能拿捏他,但是他和他的家人也受到了很多攻击。
盛微希望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梦境跳了一大段,来到他最后一次见戴健钧、也是他即将和金一夏分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