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桃花影落（四）

烟花烛火映一泓潺潺流水蜿蜒远去。

银环在人群喧嚣中挽着黄药师的胳膊任由他行路，只紧紧依偎跟随。

没有人说话。

人流交汇热闹嘈杂，他们在人声鼎沸中静默向前，不知向何处而去，至何处而止。

银环仰着头瞧着黄药师的侧脸，眼中茫茫然的，只觉得师父不很高兴。

“我惹你生气了么？”银环一手抱着人胳膊一手握着人手掌，紧紧的贴着黄药师，像块粘牙的麦芽糖。

年轻的面庞尚且青涩，由带着两分未褪去的稚气，他像是忐忑又像是难过，“你见到我不欢喜么？”

黄药师垂眸扫他一眼，走上桥头望向桥下流水潺潺花灯满布：“若要同你计较，我怕是早晚气死。”他示意银环看满目河灯璀璨，“放灯不放？”

“放，我要最漂亮的那盏。”银环握紧黄药师的掌心，恨不能掌心相对指缝相交不留一寸余地。

黄药师不惯着他：“喜欢哪盏自己挑。”

河岸两边摆满了各式河灯，若细细挑来怕是挑花了眼。

银环将脸往黄药师胳膊上一埋：“那，师父挑，挑个你觉得最好看的。”

小崽子总知道如何叫他为难。

却不等黄药师带人过去细挑，银环忽而往桥头离他们最近的小摊子凑了凑，送来挽着人的手捧出一对并蒂莲来，显然又快活起来：“师父，师父你看这个，要这个。”

黄药师闭了闭眼，看也不看抛了粒碎银子便走，小贩接着银子愣了愣，想要找开早已寻不见人。

银环被黄药师拽进人群里，众生千百相，稚童复年老，人来人又往，他们融进灯火凡尘里被嘈杂人声与缤纷色彩淹没。

面容秀美由带稚气的小姑娘下意识握紧牵着他于人流中穿行的人，怔怔望着那高大宽厚的背影半晌。身边万般景色皆如流光一般，眨眼便过，模糊瞧不清，只眼前一个人清清楚楚。

那一段路，银环好像什么都没想，只一心一意跟着一个人走一段长路。不在乎终点，不在乎路途，周身一切皆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黄药师找了个还算清净的桥洞，找边上的摊贩借了笔墨，银环便站在河边仰着脸望着他去了又回。

“傻看怎么？”黄药师将笔递到他眼前。

银环歪了歪脑袋，状似沉吟，片刻后笑了，眉眼弯弯的，一派稚气天真：“在想你拉我走在路上，走近人群里，我们好像和所有人都一样了，又好像逆着人流和所有人作对。我瞧着你，只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