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宁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停在了角落里的裴叙身上。
四周的人都在仰头看烟花,裴叙却沉默地站在阴影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像是看了很久。
烟花的光芒忽明忽暗,映照出他冷峻的轮廓,却让他的神情显得更加深邃。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蕴宁愣了一下,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即便是她有心想找,但和裴叙视线对上的时候,她还是会有些猝不及防。
蕴宁愣住几秒才缓过神,再看去时才又注意到裴叙没穿外套。
顿时顾不上再看烟花,蕴宁立马小跑着到他面前。
她伸手摸了摸裴叙的手,觉得不算热,就握着没松开。
“冷不冷,让我穿外套出来,你怎么不记得穿?”
只是还不等裴叙回答,蕴宁又很震惊于另一个发现,她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叙——
“裴叙,你喝酒了?”
裴叙面容依旧漠然,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样子,如果不是她站得近,直接闻到了酒气,恐怕她都不会知道。
蕴宁又凑近闻了闻,这下不是一点半点的惊讶了,“这才多久,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跟着过来的裴嫣闻言,立马看向自己陆昭衍。
陆昭衍心虚地摸摸鼻子,裴嫣皱皱眉,让佣人抱西西去玩。再一回头,她神情也严肃起来:“我哥他不喝酒,你不是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陆昭衍那叫一个委屈,“哥要是不喝,谁还能灌他不成?”
喝酒这个主意确实是他提的,但他也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让裴上校喝多了。
等他发现时已经这样了,裴叙虽不喝酒,但看着也没有喝醉的样子,陆昭衍这才稍稍放心,没有拦着他出来。
听陆昭衍说完,蕴宁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但还是有些惊讶,又去摸裴叙的脸,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好问他:“头疼吗,想吐吗?”
裴叙只垂眼看着她,摇摇头。
蕴宁仍是不放心,只能先拉着人进屋,临走前想起什么,又回身问陆昭衍:“他为什么喝这么多?”
陆昭衍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又补上一句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心情好。”
这话不是瞎掰,他是真这么觉得。最起码换做以前,他可不敢跟这个姐夫说几句话。
今年这不知是怎么了,他倒是莫名觉得这位联邦上校没有从前那么不近人情了。
…
进了屋,蕴宁才看出裴叙这醉得有多明显。
一向凌厉淡漠的一双眼里此刻像是覆上了一层薄雾,带着氤氲水汽,莫名显出几分不甚明显的茫然来,只是目光依旧从头到尾只追随着蕴宁。
再往下,他的脸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这人喝多了与往常一样安静,只是多了些与他并不相符的乖巧,蕴宁看在眼里,觉得新奇。
裴叙喝醉了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并不吵闹,跟平时一样安静沉默,甚至显得有些乖巧。
林韶音看她牵着裴叙进来,也跟着上前。
一不留神就让他喝成这样,林韶音也吓了一跳,忙对蕴宁说:“先带他回房间,一会儿我让人做了醒酒汤送上去。”又想起什么,紧接着补充一句:“把他送房间就可以,你住的客卧我也让人收拾好了,要是想休息我让人带你去。”
这时也顾不得委婉来说了,上次住在这里时林韶音就知道两个人是分开住的,这次为了不让蕴宁难做,林韶音自然是先准备好了其他房间。
蕴宁知道林韶音细心,可是不提二人早已经同住过几天,就是裴叙醉成这样,她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啊。
但如果直接说住一间,会不会有点怪怪的?
蕴宁有些纠结,还未想好怎么对林韶音解释,裴叙却突然抬眼。
他看看林韶音,伸手牵住了蕴宁的衣角。
蕴宁:“……”
好眼熟的动作。
这不是她以前常对裴叙做的吗?
上校表面还是平淡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却攥紧了蕴宁的大衣衣角,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
在林韶音震惊的神情里,蕴宁干笑两声,干脆直接拿这个当理由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还是跟他住一间吧。”
林韶音愣愣点头。
待看着两人进了电梯,视线从那片被攥紧的衣角收回,林韶音才缓过神来。
这还是她儿子吗,喝个酒的功夫谁大变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