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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维外交官腹部枪伤,情况已稳定。”
“……”
“科拉那边的代表人想对联邦致歉。”
“让陆中将处理,那人审出来了吗?”
“就是科拉的官员,因为不满科拉多次和联邦合作,目标是您,见您离席,以为是计划败露,就想制造混乱然后再趁机……”周泽讲话一向简洁,对上裴叙更是只谈结果的交流方式,饶是如此也不由感叹:“嘴够硬的,审了好些时候。”
蕴宁思绪纷杂,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头也隐隐作痛,像是熬通宵后睡了一大觉,现在有些睁不开眼,分不清梦境现实。
迷迷糊糊听到这两三句对话,她疑心自己还在梦里,但喉间干涸,蕴宁迫切的想喝水。
她歪了下头,对话声倏然挺住。
似乎是有人迈步离开,蕴宁听到了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几秒后,有人走向她,俯身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带着些许凉意,蕴宁不由得又清醒了些。
蕴宁缓缓睁眼。
裴叙立在床边,又站直了,倒了杯水,一手平稳的拿着,一手将蕴宁扶着坐起。
“……”
蕴宁和他对上视线,意识到裴叙是要喂她喝水。
蕴宁受宠若惊,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像病人,裴叙有些大惊小怪。
她将心里这话说了出来,表情又恢复了往常雀跃生动的样子,等了两秒,见裴叙对她这自我打趣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蕴宁眨眨眼。
裴叙沉默几秒,眼睫垂下,语调沉冷的说道:“你没生病,只是骤然受到惊吓后昏迷了。”
蕴宁自然能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精神高度紧张加上一路上没休息好,她是因为身心俱疲才晕了,当然不会有什么事。
她只是觉得裴叙这样辩驳的态度有些莫名。
裴叙这么说完,才又抬眼看她。
蕴宁才发现房间里灯光很暗,大概也是顾及了在休息的自己,对上裴叙的视线,蕴宁有些不解。
那双冷淡沉静的黑眸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以后不会再让你来这种场合。”半晌,裴叙这么说了一句。
程蕴宁要好好的待在他们家里,待在他身边。
裴叙这个决定做得很快,明明说的果断干脆,却又仿佛想了很久。
蕴宁闻言,怔住。
她有些探究地看向裴叙。
如果其他人说这话蕴宁可能不太会放在心上,但裴叙,蕴宁知道裴叙这么说出口就一定做得到。
她倒没有多希望再来,只是……
“裴叙,我没事的。”她这么说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带了她来又碰上这样的事情,裴叙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蕴宁想了想,又继续道:“这只是小概率事件,而且我只要在你身边,就一直觉得很安心。”这是实话。
房间灯光昏暗,裴叙直直地看着她。
蕴宁从前也常常和他对视,只不过几秒后就会移开。
她一直有些怕他,他知道。
而现在,蕴宁脸色还是有些白,却用一种名为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干净的瞳仁,澄澈的眸认真又笃定看着他。
见裴叙依旧不答,蕴宁有些无奈,伸手,握住他的。
“而且,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她嘴角带了哄劝意味的笑,晃了晃手。
裴叙的手很好看,像泛冷的白玉,但真的握上去,就能明显感到指腹的薄茧。
蕴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裴叙没戴手套。
她垂下眼去看,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想要转移话题地伸了手。
她没有真的触碰到,只隔空点了点裴叙腕间的圆环。
蕴宁一直以为这和联邦其他人一样,是便于携带的微型光脑,还疑心过为什么裴叙的比其他人的看着宽些,戴在腕间,像是叠戴的环形饰品。
现在蕴宁知道了答案——
“是可以拆卸的粒子枪。”裴叙说。
裴叙在宴上,就是用这个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那名科拉的官员。
裴叙由着她看,视线描绘着蕴宁依旧带着些苍白的脸:“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些什么。”
蕴宁现在不觉得饿,也没胃口。
她摇摇头,捧着裴叙的手细细地看了看,而后不由感叹:“高级。”
“想要?”她听到裴叙这么问。
蕴宁闻言笑了,觉得裴叙果然不适合讲笑话:“我又不会用这个,你放心给我?”
“可以学。”裴叙道。
蕴宁手一顿,表情有些凝固:“你认真的?”
裴叙微微敛眉,解释:“联邦律法允许校官伴侣申请配枪。”
近五十年里针对军部及家属的蓄意报复事件层出不穷,出于安全,联邦在二十年前出台了这项法规。
程蕴宁确实该配一把枪,不会用没关系,裴叙想,他在军校里不知道带着多少学生做射击训练,教一下自己的妻子又为什么不可以?
蕴宁惊呆了,手忙退开,有些呆滞的看着裴叙。
什么意思,来真的?
裴叙垂下眼,室内明明开着供暖,但他莫名觉得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又覆上凉意。
指尖微动,裴叙很快适应这抹凉意,只是抬眼看蕴宁的神色淡然,却又夹杂着不容拒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