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呒,差不多。”
岑小哉倏地扭头,用一种猫咪看到小金鱼的表情,直勾勾盯着艾米丽:
“你看,月亮正在旋转——”
后者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
月亮旋转?这是什么意思?月亮难道不是一直挂在天空中一动不动……
一片绚丽的光芒缓缓洒落下来。
艾米丽下意识抬起头,刹那间仿佛窥见了宇宙的隐喻。
原本洁白的月面碎成玻璃亮片,化作五彩斑斓的三角形、圆形、菱形——
许多种几何图形正在不停相互嵌套、拼接,直到融合之后,再度分崩离析。
红橙黄绿蓝紫,每种色彩都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在巨大而幽深的圆镜中回旋、排列,又从中心向外扩散。
艾米丽当即沉醉于这幕幻象之中。
与此同时,女巫打开了这名金发少女的潜意识,将那些藏在头发里如萤火虫般的细碎光芒放入其中,快速搜寻着自己需要的答案。
“师妹,你最好快一点。”路其轻声提醒道。
岑小哉抽空递出一个死鱼眼:“哼哼,我的催眠术可是能称霸整个圣萨罗斯的好么?”
“但你同时隔绝了所有外来者的视线。”
“所以呢?”
“那也就是说,我的一位不知是敌是友的‘同类’,很有可能会被激怒。”
“啊呀,终于找到了!”
伴随着女巫的欢呼声,她们身边骤然出现了火花四溅的电弧放电现象。
密集如网的流光击穿空气,瞬间产生耀眼的蓝白色电弧,如同闪电般闪烁,发出“滋滋”的响声。
而电弧周围空气因高温而剧烈振动,竟产生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师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在她们下方立即有金光流转。
“嗖”的一声,传送魔法阵即刻生效。
当天边的曙光照亮泰萨城中那些平民们所居住的街区时,一间小小花店犹如童话里遗落的宝盒,正准备开启今天的营业时光。
胡桃木门板上布满细腻纹路,铜制门把手在晨光中泛着柔和光泽,橱窗里各色花朵竞相绽放。
花店主人瑞秋奶奶缓缓推开门,满头银发在朝阳照耀下闪闪发光,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隐含着温柔笑意。
一阵微凉晨风吹来,花香瞬间溢出,弥漫在街角。
瑞秋奶奶开始整理花束,摆放花瓶。
紧接着,她在摆放着郁金香与康乃馨的架子后面,发现了一个睡梦酣然的金发少女。
…
女巫与冒牌恶魔在十四年前被高压电流到处追杀,沉浸式感受了一个疲于奔命的夜晚。
十四年后的泰萨教廷,夕阳彻底坠入海中。
那座暗无天日的地下墓室中,化名为阿图罗的亚瑟·阿尔布雷希特终于停下他疯狂忏悔的所有举动。
黑暗中裂开一道缝隙,惨白色的光芒从中渗出,扭曲而刺目。
亚瑟颤巍巍地抬起头。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白光中若隐若现,它身披破碎的黑色织物,面容扭曲。
两只枯槁的手从“祂”身上伸出来,仿佛在索取灵魂的供奉。
时间在此刻彻底凝固,垂老矣矣的侯爵之子甚至没有机会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拽入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之中。
“亚瑟·阿尔布雷希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五十年前到现在,你又经历了什么?”披着伪装的亡灵法师沉声问道。
那名临时囚徒两眼翻白,整个人都陷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
他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嗓音开始叙述。
“五十年前,受刑之后的我成为阿尔布雷希特家族的巨大耻辱,因此遭到驱逐。只有我的伯父萨鲁曼……他的记录员瑞秋女士收留了我,让我在她的宅子里养伤。”
“伤势痊愈之后,我依然无处可去,并且心如死灰。善良的瑞秋女士就让我帮忙打理她种植的鲜花,直到她不再为教廷效力,在外面开了一间花店,我又继续帮助她打理花店的生意。”
“某天清晨,瑞秋女士发现了昏睡在店里的艾米丽,她同样收留了这个可怜的姑娘。后来我们才知道,蒂留斯竟然在前一天的夜里死于非命。”
“半年后,艾米丽生下一个孩子。当天晚上,她将那个长相酷似蒂留斯的男婴溺死在天神河中。瑞秋女士和我都非常震惊,甚至感到恐惧,那姑娘也不辩解,第二天竟然就悄悄地从花店里离开了。”
“之后,艾米丽开始出书揭露蒂留斯的恶行,她几乎陷入疯狂,从未给自己留下一丝退路。”
“但实际上,是瓜分蒂留斯遗产的权贵们为了炒作他的这些画作,故意纵容艾米丽这样做。”
“‘你们必须善待艾米丽——如果我的小宠物流离失所,那么整座泰萨城都将为此付出代价’,这是写在蒂留斯遗嘱中的原话。有人猜测,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布兰奇全程都在沉默,但眉头逐渐紧蹙。
“那她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五年后,《Lovely》系列画作开始拍卖。这无异于当众揭开艾米丽的伤疤,并且不断往上撒盐,泰萨教廷对此作出的反应是:立刻缉捕、囚禁了疯狂抗议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