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女巫和她的师兄肩并肩飘浮在半空中,只不过中间还能再放进去一个松盛。
“‘俱生仪式’的‘锚点’回归了。”
路其垂着眼,难掩疲惫之色,但声音已然恢复平静。
“如果她按照既定轨迹走到终点,别西卜必然成功降临,就算我们将松盛藏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真是没想到啊,‘暴食’远比我想象中更难对付。”岑小哉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尖顶帽,半边脸掩在宽大帽檐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本以为那只大苍蝇的要求最多也就是到处吃吃吃,结果这个破仪式居然需要人类的心灵对杀戮产生极度饥渴。”
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呢。
“师妹,你冷静一点。”路其快速瞥了她半眼。
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双藏在帽檐阴影里闪闪发光的赤金竖瞳——
以及无数藏在她那头冰蓝色卷发中同样闪闪发光的小号赤金竖瞳。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头都是小眼睛~”
女巫旁若无人地哼起了很奇怪的歌谣,把自己逗得乐不可支,“咯咯咯”笑到双肩颤抖。
冒牌恶魔盯着她看了半分钟,最后抬手扶着额头,闭起眼睛叹了口气。
让女巫进入2号副本世界,无异于用一棵猪笼草去抓一头霸王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再不行动,你的2号玩家可就要把别西卜召唤出来了。”路其温声提醒道,顺便用右侧的翅尖轻轻点了一下岑小哉帽尾的那颗小毛球。
毛球欢快地晃了晃。
“是哦!”女巫如梦初醒般挺直了脊背,满脑袋乱闪的眼珠子也收敛成星星点点的金光。
“那得先去摧毁迷宫形成的时间节点吧!是不是娞吉大寨的那场饥荒?我是不是可以趁机打爆黄蛋羹的狗头?”
“不,你抓住的那只八目莲蓬蟾蜍,它诞生于内家吉的灭亡。”
云雾从悬崖底下迅速漫起,师兄妹两人经由芥子秘境抵达了内家吉灭亡的前夕。
绵延如海的森林环绕着这片村落,在吉荣利一行人来到这里之后,“俱生仪式”的举行频率比起以前只增不减。
悬崖边的空地上,慧伽跪在供桌前,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地闭目祈祷着。
烛火随着她的声音跳跃,仿佛在回应她的祈祷。
周围没有一丝风,树叶静默不动,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村民们的脸上布满敬畏之色。
吉荣利站在慧伽身后,双手抱臂,镜片折射着烛光,看不出他的视线到底落在何处。
“慧伽,你真的决定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吗?”吉荣利轻声问道。
慧伽转过身,眼神坚定而冷漠,如万古不化的寒冰:“这是我作为祭司的使命。”
“好啊,我一定会帮你把他们都送进‘仙境’里的。”
那个最虔诚的信徒脸上浮起一个非常夸张的笑容,却下意识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
“我的祭司娘娘,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仙境。”
悬崖底下,明明只是一个巨大的乱葬岗。
仪式结束之后,夜幕已然低垂,月亮被乌云遮蔽,只有零星的星光透过树梢,洒在这片很快就要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
村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了,所有人都陷入沉睡,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一无所知。
“速战速决。”吉荣利转过身,对他的手下说,“别留下任何活口。”
他们悄悄地进入了村庄,刀锋的冷光在夜色中闪烁。
每一次挥刀,都带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而每次挥刀时,吉荣利都在心里默念:“为了慧伽,为了结束这一切。”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这群恶徒刀上的鲜血淋漓如雨,不停滴落在地面。吉荣利脸上溅满了血迹,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后悔,只有偏执、疯狂到极致的占有欲。
他们穿过血迹斑斑的屋巷,来到了慧伽父母家中。
吉荣利推开门,看到了那对鬓发苍苍的夫妇俩。他们瑟缩在角落里,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和不解。
眼看他握着刀越走越近,慧伽的阿伯颤声喊道:“吉荣利!你要是敢对我们动手,慧伽,祭司一定不会原谅你……”
“怎么会呢?”吉荣利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如恶魔,“我只是在帮她,送你们去‘仙境’而已啊。”
话还没说完,刀光一闪,慧伽的父母已经双双瞪着眼睛倒在地上。
“现在就通知三哥带人来收‘肥料’,到明天可就不新鲜了。”吉荣利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一边擦着刀一边转过身。
他忽然愣住。
慧伽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外,身披月色,裙边是满地的斑驳血迹,像无数朵盛开的米囊花。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回走,绣着云纹的裙摆沾染了血污,艳丽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