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等会儿,被搜魂就咋了?”王稻美听得一头雾水,“很痛苦?”
“这么说吧,差不多就类似于有人在你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打开你的颅骨把你的脑髓抽干之后灌进去满满一瓶硫酸。”
女巫一口气说完并龇着满口小尖牙在末尾配上了生动的音效:
“滋啦——”
成功吓出了小孩们的一身鸡皮疙瘩。
路其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继续干巴巴地说道:“对吉升平使用搜魂术的人,也是师妹你所说的那个闽山派败类。”
“怎么又是这个黄蛋羹!”岑小哉发出了一声忍无可忍的咆哮。
“不行,我必须亲自看看他到底还搞了什么鬼!”
接着,就在路其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师妹忽然从他的养子旁边窜了过来,化为一串火花,“哧溜”一声就冲进了他眉心。
全程不超过两秒钟。
以至于除了路其本人之外,另外几个小孩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好像突发飞蚊症,眼前一花,然后女巫就不见了。
几人正面面相觑,松盛忽然疑惑地看向他的恶魔养父:“爸爸,你的脸怎么红得像个柿子?”
“缺氧了这是?”王稻美同学同样纳闷道。
只有吉兰馨小心翼翼问了句:“欸,那个,女巫呢?”
她话音未落,又一串火花从路其的眉心中“哧溜”窜出来,重新化作一个完整的岑小哉。
结果她才刚现身,路其立刻张开翅膀,顶着一张红彤彤的俊美面容飞走了。
也不知到底是羞还是气的。
“爸爸!等等我!”松盛赶紧追了上去。
目送恶魔先生父子俩先后离去,刀妹的手只来得及伸到一半,却无力阻止,只能缓缓收回来合起自己的下巴。
“女巫,你刚刚……去了哪儿?”吉兰馨有点魂不守舍地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我师兄的识海里面啊。”岑小哉答得理直气壮。
就好像路其的识海是她邻居家的小花园。
“你们魔法世界也有‘识海’这种,呃,概念?”由于槽点太密,王稻美几乎不知道该从何处吐起,“而且,识海也是可以说进就进的吗?你这相当于侵犯他人隐私了吧?”
“啧,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岑小哉把爪一挥,摆出一脸正经又严肃的表情。
“事情是这样的——黄丹庚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搜完吉升平的魂之后,将一本记载着闽山禁术的《异蕈经》交给了他,还命令他到外面将‘白骨灵芝’这种伤天害理的蘑菇发扬光大。”
吉兰馨听完,更加觉得困惑:“可是,吉升平怎么后来又死了?”
“按照松盛他爸的说法,不仅是吉升平,整个内家吉全族上下全都死光了。”
刀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双手环抱住弱小无助但能吃的自己。
“哎,也不知道是谁干出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还能是谁?”女巫双手抱臂,将下巴往上抬了抬,“那必然就是我们路其大人最忠诚的祭司,以及那个对祭司最忠诚的信徒咯。”
“慧伽和黎嗣?”
不知道为什么,王稻美说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非常艰难,好像喉头莫名有点哽塞。
但就像女巫所说的,她也认为不必在意这些细节,索性把那种异样的古怪感觉抛到脑后,专心致志听女巫讲述那个血腥的爱情故事。
…
路其抚养了松盛十四年。
在这期间,他同样借由芥子秘境,密切监视着这个孕育了噩梦之主的诡异世界。
诸多场死亡仿佛一个个音符,谱成了乐章,奏出一曲无人听闻的哀乐,于群山之间落下长久而静默的回响。
当吉荣利让手下们将他师父的尸身丢去崖底时,他跟在美丽的祭司身后,走进了那座被暮色笼罩着的小木屋。
屋里只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有飞蛾在旁边上下飞舞,最终近乎痴迷般投身于那簇烈焰之中。
青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摘下了眼镜。
眼前骤然变得模糊,只剩下昏暗的灯光,与光晕中那道皎洁如月的身影。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化为了一只扑火的飞蛾。
那捧火中藏着雪,白皙、柔软却又冰冷。
染血的法衣被丢弃在地上。
慧伽身上的伤口早已痊愈得一片光洁,不留半点痕迹。
却俨然是一个神迹。
令他为之倾倒,为之跪伏,并俯首称臣,顶礼膜拜:
“我的祭司娘娘。”
“仙境的入口,原来就藏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