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是“乘客”实际上却莫名其妙变成“食物”的知了猴:“哈哈,您干脆让它把我消化掉算了。”
“那怎么行!”女巫立马拒绝了他,“你不在毛毛虫车的食谱上,这样做很不利于它的身心健康,也会让我涉嫌虐待智慧交通工具的。”
郑颢:“……”
所以凡人的身心健康就完全不归你们魔法世界负责了对吧?
无论如何,被原地起飞的毛毛虫车颠了半分钟之后,她们终于抵达了那座所谓的“彩衣庙”。
大老远就能看见,似乎有一层无形结界将冯筱迁阻挡在大门三尺外,她怎么也穿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晓芊祖孙俩从自己身旁走过,径直迈入门口。
原本冯筱迁是打算附在许晓芊身上混进去,最后却失败了。
因为,正当笔仙朝小姑娘扑上去的前一秒,隐形毛毛虫车——连带着它肚子里的知了猴一起,猛然抢到了她的前方,再“嗷呜”一口将笔仙吞下。
而在知了猴看来,彼时彼刻,就是他本人不受控制地扑向了那个怨气冲天的女鬼。
好巧不巧,笔仙有所察觉地转过头来,没有半点瞳仁的眼眸里淌出浑浊血泪。郑颢差点就眼对眼鼻对鼻地撞上那张青灰色的艳丽面容,阴寒气息一瞬间几乎连他的大脑都冻僵了。
“冯筱迁,你冷静一下!”女巫也终于及时赶到,“这里面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感受到……胡炯烽……他在这里。”笔仙近在咫尺,僵立在郑颢的面前。
她的喉咙上蓦地突起,一枚钻戒从皮肉中缓缓浮出。笔仙抬手,猛地将钻戒摘了下来,随着“噗”的一声闷响,暗色如墨的血污汩汩而下。
铂金戒圈上镶嵌着的粉钻早已黯然失色。
“我要杀了他和杜倩倩,我要报仇!”
…
许晓芊对这座“彩衣庙”的第一印象是“很闷”。
两面院墙和门楼、正殿的屋顶将天空切割成非常规整的长方形,却仿佛将云层颜色也框得昏黄暗沉起来。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依稀听到一阵蚊虫嗡嗡的声音。可这个小庙里烧香烧得烟雾缭绕,根本就连半只苍蝇蚊子都看不到。
反倒是走进庙门之前,许晓芊很明显地感觉到,背后刮过了一阵阴风。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仍旧是那片草木稀疏的荒凉山地。
许老太太虔诚跪拜的时候,上一个香客才刚拜完“彩衣老祖”,正在神台边上等着庙祝解惑。
许晓芊就站在旁边帮着奶奶点香、摆供品,虽说无意,也不免听了一篓子的家长里短和鸡飞狗跳——
那香客是个体态壮实的中年妇女,絮絮叨叨跟庙祝抱怨着她的丈夫“天天打麻将不干活,赢了就去喝酒,输了也去喝酒”。
喝醉了半夜回家就一直打她,两个孩子哭着求爸爸别打了也没用。
“黄先生啊,我之前跟你们黄老先生求过符水给他喝,喝了以后他已经好几年不这样了。可今年不知怎么,就又开始发作,会不会是那道符没效果了呀?”
庙祝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常言道,心诚则灵。刘大姐,只要你不生杂念,乐善好施,老祖自然会保佑你家和万事兴。”
“心诚则灵,乐善好施?”刘大姐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掏出了钱包,“哦哦,好,那我要捐多少功德才行呢?”
“欸——这要看你自己的心意,别人说出来的可都不能算数。”
中年妇女犹豫了几秒,一咬牙将钱包里整卷红钞都拿出来,塞进功德箱里。
“这些都是我去年在服装厂加班干活赚的钱,希望老祖能够明白我的一片苦心。”说到最后,她抬起手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哽咽。
许晓芊听完了全程,转头看向神台,感觉自己嗓子眼里堵着一团棉絮,不上不下,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座所谓的“正殿”其实就是一间砖瓦房,房梁上悬挂着长长短短几十匹彩色绸布,往上一望,屋顶黑压压的,简直密不透风。
最宽大的一片红布就垂在神台正中央,将“彩衣老祖”的塑像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个中年妇女最后匍匐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目送她独自走出“彩衣庙”的大门,许晓芊再次看向神台上遮着的那张红布,心里浮现一个疑问:“她的丈夫真的会改邪归正,做一个好男人吗?”
下一秒,她却冷不丁对上了庙祝的视线,仿佛被什么毒虫蜇了一口。
“姑娘,可不能盯着老祖看呐!”
“不好意思啊黄先生,这丫头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许老太太连忙伸手往许晓芊手臂上“啪”地打了一下,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没事没事,毕竟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长,身份比较特别,老祖都会多多关照的,所以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黄德寿还是笑得慈眉善目,却别有深意地看向许晓芊依然平坦的小腹。
许老太太惊诧不已,点头道:“对对对,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求几道平安符,最好是能驱邪辟凶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