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华景慢慢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想起了她是谁,继续问道:“你为何在此处?”
这个问题三两句话说不清楚,让明曦犯了难。
明曦思索了片刻,直白道:“说出来殿下您可能不相信,但昨夜是你我二人成婚之日。”
话音一落,果然就见穆华景挑了眉,一副不相信的神态。
明曦抬手指了指桌上燃尽的龙凤烛,又指了指搭在一旁架子上的喜袍。
一切不言而喻。
屋内一派绯红之色,种种装饰都显示着昨日一定是个大日子,看来明曦没有说谎。
但——
穆华景显然不信。
他看了明曦一眼,便收回目光,起身下了榻,而后披上外袍往屋外走去,没再多看她一眼。
明曦犹记得那日被他掐住的感觉,正正有些怕,又见他大步走了出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心中却漫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穆华景从始至终都平静得很。
于他而言,明曦只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陌生人,做什么都无妨。
只要不碍他的事。
然而没等她失落多久,穆华景又大步走了回来,三两步便回到榻前,俯身看着她:“府中人为何都唤你作秦王妃?”
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明曦不由得蜷了蜷指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可信:“因为昨日你娶我过门了。”
这显然不是穆华景想知道的答案,他略略往下俯身,压迫感又重了几分:“我为何会娶你?”
穆华景看到屋内那些物件时,便猜测是因为他回京路上受伤昏迷不醒,皇帝太后出了冲喜的歪主意,作主给他纳了一房小妾。
从小便养在府中的明曦清清白白,做个妾也使得。
穆华景本没在意此事,明曦原本就是秦王府的人,如今礼成,继续养在秦王府就是了,同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方才他听得府中下人口中说的,是“秦王妃”。
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
这事便有些蹊跷了。
明曦不知他心中已经编造出了一个故事,正思索着要如何同他解释这些事情,思索半晌,又觉得此事不应该由她来解释,便简短道:“待会儿我们便要入宫拜见陛下与太后,这其中曲折,还是由陛下说与你听的好。”
明曦说完,就见穆华景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探究她的神色。
明曦不解,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面颊:“我面上沾了什么吗?”
穆华景略一摇头,而后往后退了两步,换人进来伺候梳洗。
侍女鱼贯而入,垂着头为二人换衣。
穆华景目视前方,看似在看房门外院子里的那那棵大树,心中想的确实明曦方才对他说的话。
话的内容倒是没什么不妥,可她同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熟稔,甚至算得上亲昵。
如果这桩婚事只是用来冲喜,那明曦的亲昵从何而来?
穆华景略略皱了眉,觉得明曦定然是趁着他昏迷时在府中使了什么手段,将府中上下哄得认她这个王妃不说,还哄得皇帝与太后给她正妃之位。
穆华景闭了闭眼,越想越觉得明曦定然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明曦站在他身后,不知他心中这些念头,待坐在梳妆匣前,由侍女扑好了妆面,转头去寻穆华景时,才发觉他在院子中央站着,显然是已经等了她许久。
明曦颇有些不好意思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他身旁,仰起脸对他笑道:“久等了,走吧。”
穆华景面色冷淡的一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明曦跟在他身后,很是自然的抬手,而后牵住了穆华景的手。
习惯成自然,她这个动作做得太顺手,等触到穆华景温热的掌心时,明曦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心中暗道“不好”,抬眼看去,就见穆华景垂眸看着自己,漂亮的凤眼微眯,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