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呈上一把剑,明曦大略瞧了一眼,只见剑柄上镶了一枚鸡蛋大小的宝石,又雕刻了繁复的纹样,显然是供人把玩为主。
倒也够用了。
明曦拿起剑,在手里掂了掂,第一个动作便显得有些笨拙。
李听雨周围的人中立刻便发出几声嗤笑。
明曦只当没听见,提剑走到了众人中央。
她微微转了转手腕,一抬手,便是一个漂亮的剑花。
人群因着她这个动作静默了一瞬。
嘉筠一怔,方才还悬着的心立刻放回了肚子里。
明曦动作看似随意,却流畅迅速,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凌厉的剑风破空而来,使看的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卷入其中。
郑贞纭不自觉冒了冷汗,不自觉去看李听雨脸色,果然就见她面色沉沉,连带着郑贞纭的心也沉了下去。
正当郑贞纭愣神之际,明曦一个转身,剑刃破空而来,尖刃直指她面门。
动作发生在瞬息之间,许多人还未回过神来,待人群中惊呼出声时,利刃正停在郑贞纭眉心之上,与她的肌肤不过毫厘。
明曦单手持剑,稳稳定在空中,还能分神去瞧郑贞纭神色。
只见郑贞纭眼中一片空白,像是吓傻了。
看来胆子小的很。
明曦顿觉无趣,抬手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回身侧,请郑贞纭点评:“郑姑娘觉得如何?”
郑贞纭嘴唇动了动,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曦也无意多为难她,出了这口气便不再多说什么,却偏偏有人不罢休。
“贞纭好心邀请你,愿与你重归于好,你怎的要这样吓唬她?吓唬吓唬也便罢了,若方才一时不稳,划伤了她面颊,可如何是好?”
李听雨方才不声不响,这会儿一开口便是指责。
她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毕竟女子容貌有多重要不言而喻,若郑贞纭今日当真伤了面颊,落下了伤疤,只怕这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个阴影里。
明曦既然敢做出如此举动,便是做好了应对她发难的准备,此时听得李听雨咄咄逼人,明曦不紧不慢道:“李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边地燕城的风俗。在燕城,若是遇见了尊贵的客人,我们便持剑在她面前挥舞三下,以示尊重。”
说罢,明曦又提起剑来,直指郑贞纭面门,动作凶狠,语气却无比温和:“方才我估计郑姑娘是京中人士,便只挥了一次,如今郑姑娘既然知晓燕城的礼节,那我还是完成三次为好,以示尊重。”
而后便提着剑,不紧不慢地在郑贞纭面前挥了两次。
郑贞纭面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李听雨只觉得她在戏耍众人,但偏偏在场的人除了明曦外,其余全都是京中人士,燕城风俗如何,那还不是明曦说什么便是什么?
李听雨气得暗暗咬牙,却无法与明曦对峙,只得绞着帕子坐下。
再说那郑贞纭,呆愣愣的好半晌没反应,被身旁的人推了两下才回过神来,身子一软,竟是要往一旁软倒下去。
她的侍女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见她这模样,急得团团转。
嘉筠作为主家,见郑贞纭这边出了乱子,便着人将她扶去后面房间休息,好生安抚一番。
郑贞纭刚被扶下去,李听雨身旁便忙不迭有人开口:“明姑娘好生威风,贞纭好心好意,眼下却躺进房里去了。”
方才那些事情众人都看在眼里,这样的颠黑倒白,还不等明曦开口,便有人打抱不平道:“郑贞纭挑衅在先,眼下技不如人,吓破了胆,反倒叫起冤来啦?”
有人应和道:“她刁难明姑娘时,不觉得自己威风,眼下笨嘴拙舌讨不了好,反而说人家威风,哪里来的这样的道理?”
众人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秦王妃”没什么好感,却也说不上有什么恶意,顶多算是好奇,试探几句也便罢了,偏偏这郑贞纭,为难人一次不成,还要为难人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后没讨到好,还要倒打一耙污蔑对方,相比之下,郑贞纭所作所为要惹人厌得多。
况且明曦不卑不亢,被人欺负到头上,立刻便反击回去,倒让那些原本以为她唯唯诺诺、木讷呆滞的人高看她几眼。
李听雨面色越发沉了下去,郑贞纭素来与她交好,如今那些嗤笑郑贞纭的声音,落在她耳中,又何尝不是指桑骂槐在说她?
李听雨绞紧了帕子,压下心中火气,对明曦的厌恶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