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这才收回放在穆五郎身上的视线,悄悄打量起这位脏黄瓜种马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那人披星戴月赶回来,一袭玄色圆领窄袖袍,腰系革带,足蹬黑靴,身量劲瘦修长,与穆五郎足有七八相似,挺鼻薄唇,显得有些寡情,同样生得遗传自长公主的凤目,只是穆二郎这双凤目更为锐利,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他衣襟口拢得极为严实,从刚才回到国公府到与一众人说完话,鲜少时间笑,只有与孟氏和穆五说话时,才能看出几分真实。
满园春色藏不住的穆二郎,国公府家的麒麟子,看起来居然是个禁欲系美男,她还以为会像那日惊鸿一瞥的穆三郎一样,有一副风流相,再不济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该是五大三粗的糙汉才对。
他弟弟穆五郎看起来可比他像个武将多了,她偶尔看到这家伙光着膀子练武,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还比穆二黑,汗水淌在他肌肉喷张的人鱼线上,她的身体是个刚及笄的未成年少女,但是灵魂是个熟女,荷尔蒙使她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她能感受到自己明显被这家伙的一身腱子肉吸引了,哪怕他是个笨蛋帅哥。
她承认她有点馋穆五的身子,如果不是见面后穆五确实蛮吸引她,她可能还会另寻出路,来解决嫁给刺史那龌龊老头的糟心婚事,总之这桩婚事她很满意。
男主穆二郎的长相着实出乎崔盈意料,也许是个儒将吧,崔盈也只能这样解释。
国公府的顶级二代,自然不注意崔盈这样的小喽啰,崔盈打着哈欠,看着他们一家人二人团聚的温馨场面,内心毫无波动,这酱油打得她想回去睡觉。
众人哭哭笑笑后可算是歇下来了。
穆二郎许久未回国公府,跟年幼的弟弟们说上几句话后,他去了岑氏的院子,虽然近些日子岑氏做得一些事情让他比较膈应,但是他不会在刚回府档口去妾室的屋里,给正妻没脸。
后面他短时间估计不会再回都护府了,岑氏在府中需要他给的体面,才能管住那些踩高拜低的老奴才。
翌日,穆元承去寻了穆元骁,若说这府上他最放不下的人,不是他那些姬妾,也不是他母亲,而是他那因为山匪祸事导致心智有缺的可怜弟弟。
听娘说五郎虽然还是看不懂兵书政要,刑律史籍,不过武艺确实相当不错了,可能不在自己之下。
他去的时候,正是午食过后,穆五正准备小憩两刻钟,便见二哥过来找自己,他腾得从榻上爬了起来,有些拘谨,“二哥。”
“五郎长大了。”
看着弟弟与自己持平身高,隐隐有些盖过自己之势,穆元承不禁感慨。
兄弟俩之间许久未见,难免有些相顾无言,穆元承原是想指点一下弟弟武艺,但是想到现在按照娘给弟弟安排的,应该是午歇了。
可自己才来,一人问了句抬脚就走,只怕府上要传出他与五郎不睦了,他这个哥哥找话谈,他甩手拿了一本《六韬》,笑道:“五郎如今倒是上进了,兵书会看了,武艺也精湛,二哥这次大败回鹘后,缴获了一杆绝世名枪,二哥回去遣人给你送来,日后上战场也能像外祖父一样,封个骠骑将军。”
眼见二哥拿起那本书,穆五神色一僵,下颚线紧绷,双手垂落在腿侧。
穆二一边翻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六韬》,一边考校道,“五郎可有不解之处?”
穆五支支吾吾,还跃过轩窗瞧见了又跑来找他的可人小表妹,不停朝着她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崔盈感动的痛哭流涕,只当是穆五开窍了,还知道跟她眉目传情了。
这么想着脚步快了几分,那边穆二郎也翻到弟弟做得批注,忍不住长眉一挑,“蒜蓉……小龙虾?炭烤小乳猪,麻辣,烫?桃子沙冰……冰圆子。”
五弟像个孩子似的在兵书上写满了吃食,穆元承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转头他又瞧见挂在他轩窗处的鸟笼,面色有些古怪,倒不是不让五弟豢养鸟雀,而是他养这鸟,居然是鹑鸽,当然他们北地都唤此鸟名为飞奴,用作传书。
他养鸟不说养个喜鹊,画眉,养个八哥也成,好端端养这种鸟作甚,政治嗅觉敏锐的穆二郎,立马阴谋论了,莫非有人想利用他五弟达成什么目的?
“咳咳,五表哥,今天我给你带了……”
一道娇俏又带着些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却神奇般让人不那么讨厌,穆二郎发现他弟弟脸上神情生动起来,他甚少在他这个弟弟身上发现这么复杂的表情,心智的缺失让他情绪也缺失了。
喜悦,担忧,期盼,犹豫,这些词儿居然能同时出现在他弟弟脸上。
崔盈看到屋里的兄弟俩,特别是穆元承时,吓得小脸一白,立马屈膝给他行礼,“盈娘见过大人。”
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商户女表妹敢喊穆五表哥,可不敢这么造次攀附男主。
弟弟屋里出现女人了,穆元承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端详了好一会儿,带着上位者的审视,后没说什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