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崔盈只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遽尔芙蕖面色一变,像是下定了决心,跪在崔盈面前,握住她的手,“娘子,奴婢替您出嫁,到时候您趁着奴婢……”
崔盈眼神复杂,她倒是个忠心的,便是她能昧着良心,让芙蕖替她入了这火坑,这事儿也不周全。
还是先前那等子说法,没路引,跑不了。
不等芙蕖说完,她摆摆手,示意不妥,然后幽幽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芙蕖大惊,“娘子,您居然真是要朝着宁国公府使劲,可您怎么就知道,姑奶奶要挑人去国公府。”
如果可以,崔盈很想说,当然是因为她看了这本该死的狗血宅斗文。
当然这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解释道:“去岁腊月,姑母送了两匹贡缎回来,正月里父亲让画师来家里画了姑娘们画像,之前可是从未有过,光是一个刘大人,还犯不着父亲如此精细,且说这两月上下,父亲书房那边显然走动的人多了,我着人打听,近来姑母与父亲通信频频,想必是要有动作。”
芙蕖仍有疑虑,“许是姑奶奶想家了。”
崔盈嗤笑一声,“之前怎的不见姑母想家,叫我说,我那姑母想必是在国公府遇到麻烦了,我听说国公府里大房势大,姑母所在三房可要靠着大房过日子,前些日子,我听说大理寺出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大案子,我那在大理寺任职的姑父竟闲赋在家,这其中牵扯……你说,这事儿后,姑母会不会想送个侄女儿去大房?让大房多看顾点三房。”
“娘子,您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面对芙蕖亮晶晶,光灿灿的崇拜目光,崔盈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了一声,故作随意道:“不过是听父亲说,姑父这些日子在府中总是心情烦躁,还与姑母拌了好回嘴,随口一猜。”
“那咱们要等着姑奶奶哪儿派人来吗?”
“自然不是,我先去信一封试探一二,若是我猜错了,也好早做打算。”
此话一出,芙蕖脸上笼罩了一层沮丧,原来还是不定性而的事儿。
崔盈拍拍芙蕖的手,聊表安抚,她肯定不能把话说太绝对,只能是说猜测。
倒是有另一件事儿要拜托芙蕖。
“行了,咱先等着吧,你家小姐我不说是个菩萨一般的普度众生,好歹也善良十分,到处与人方便,积德不少,要是老天爷有些良心,也该叫我好过些才对。”
若是不叫她好过,她就去经常烧香的庙,把庙给拆了,左右也不保佑她,留着作甚。
“你去集市南街哪儿,给我找那个白眼狼。”
“找他作甚?”
芙蕖知道崔盈是在说郑秀之,忍不住嘟囔,莫非小姐还对那薄情寡义之辈念念不忘?
一看这丫头的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崔盈就知道她误会了,不要要紧的事儿都解决,索性不急,将那月白云头锦履一脱,半靠在美人椅上,捻起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细细剥起皮儿来。
眼瞅着芙蕖快怒其不争地劝她了,才冷语开口,
“你去给找那白眼狼,让他把这两年,我包他的银子还我,每月五两银子,一年零九个月,就是一百零五两银子,还有他那寡母的看诊费,买药钱,十六两,还有他欺骗本小姐的感情,让本小姐心里难受,得赔银子五百两,总之你去叫他赔给我,不然我便上官府告他,他是读书人,精通刑律,想必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送银子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果然她家小姐脑袋瓜就是清醒,芙蕖再次投以钦佩眼神。
不过……
“那姓郑的……奴婢想他多半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
崔盈冷哼,早就料到,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正是昨天夜里她难以入眠,起来手书一纸欠据。
“无妨,他拿不出银子,还有欠据,休想赖账。”
她崔盈无父无母,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只有她占别人便宜,哪里轮到别人占她便宜了。
芙蕖指着那欠据上的字儿,纠结道:“娘子,若是欠据,您这字儿,恐怕官府那边不认。”
“咳咳咳,你让郑秀之照着内容誊写一份,让他摁手印,然后去府衙过明路,免得将来他不认账。”
崔盈小脸一红,她之前都是写简体字的,穿过来两年,重新学这些古繁体字,能写成这么已经很不容易了!
于是将那张狗爬字体的欠据往芙蕖手里一塞,然后一推,让她赶紧去。
然后姿仪万千的继续吃起了葡萄,这可是稀罕物,要是嫁给郑秀之,估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上,哼,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她马上就要去宁国公府享福了,郑秀之,郑秀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