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

“哪里有趣了？！”

“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信息，却记得自己对爸爸的感情。你认为普通的药物可以做出来这种效果么？”

唐梨非惊讶，“你在怀疑什么？”

“我在想这个地方是人为还是——”

“所以呢？得出什么结论了？”

唐梨非拢了拢衣袖。

这里本来就奇怪，顾雨霖这么说，她莫名感到害怕。

成本太大，制作这种级别的‘密室逃脱’必定入不敷出，没有资本会做亏本买卖。

所以。

“不是人为。”

走这一路就没见过一个活人，在唐梨非看来这里就是个神神叨叨的鬼地方，而顾雨霖装神弄鬼搞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她很无语，“就这样？”

顾雨霖放弃对唐梨非能够长出心眼的期待，直言不讳，“不是人为，你说这幕后是神还是鬼？”

“嘶——”

唐梨非没站稳，身子摇摇晃晃倒退一步，恰好绊到突起的树根，全靠乱舞的双手抓住树干才幸免于难。

“不论是神是鬼，我们的对手不能以人类行为模式作为预测基准，必须考虑到有某些不科学的存在。”

唐梨非总算搞明白顾雨霖在说什么，面色越发苍白。

“有效信息还不够。”顾雨霖站起身，拍拍裙子，“上山去看看。”

“上山？你不是说……”唐梨非左右看看，将手挡在嘴边，低声说：“有妖怪？到时候总不能喊大师兄救命吧？”

“如果违背村民意志就会被妖怪抓走，那我已经死三回了。”

唐梨非放下手，“倒也是。”

“怕的话，留在这。”

顾雨霖脱下高跟鞋，整齐摆在树干旁边，又从地上拿起塑料袋，取出一双崭新的黑色系带短靴。

唐梨非瞪大眼睛，不由伸头去看，“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吃午饭的时候，我看门边上有新鞋，正好是我的码数。”

唐梨非下意识回想。

中午确实看到顾雨霖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村里到处转，但她没想到顾雨霖还能顺手牵羊！

不对。

“那、那你就直接拿？”

“放心，这鞋是新的。”

顾雨霖穿好鞋，将内里打底的黑色长裤裤腿一并塞进靴筒，在地上踏了踏，“旧的我可不穿。”

唐梨非总算跟上了她的脑回路，“不是，偷东西就是偷东西，跟新旧没关系！”

顾雨霖站在她面前，抱起胳膊，倾身向前。

唐梨非原本与顾雨霖差不多高，但这里是个斜坡，她站在坡下方的位置。

顾雨霖微微弯腰，比她高了半个头，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无法忽略的侵入感袭来，唐梨非忍不住抿了下唇。

“在这种随便献祭婴儿的村子里，你指责我——偷东西？”

唐梨非羞红了脸，呐呐应道：“我……对不起。”

顾雨霖解下马面裙的腰带，将裙子叠整齐与斗篷一起套上布袋放在鞋子附近，从包包里取出红绳将衬衫宽大的袖口捆住，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明明是不伦不类的装扮，穿在她身上，却叫人迟疑不敢质疑，仿佛就该是这样穿着。

做完这一切，顾雨霖转身在刚刚靠坐的树干上找了个小枝丫，取一段红绳打结。

红绳和割绳子的刀片看起来也是从村子里拿的。

不过这次唐梨非咽下了话头，转而说起自己知道的信息，“按照村民的说法，黑羊娘娘守护着整座山脉，只有村长能够聆听黑羊娘娘的教诲，寻找黑羊娘娘满意的位置。”

顾雨霖爬山动作变得灵活，速度比先前上山更快，“村民说祭祀是传统，上一次祭祀的时间位置却没有一个人记得。”

唐梨非折了根木棍当做手杖跟在后面，生拉硬拽树枝努力攀爬，但顾雨霖速度太快，勉强跟上让唐梨非耗费不少体力。

她差点喘不上来气，“你是说，祭祀只是个幌子？”

顾雨霖低声吐槽，“单细胞生物。”

唐梨非又累又气，用来支撑的棍子被甩出八丈远，“会不会说话！”

顾雨霖耐心问：“你没看后面的资料？”

唐梨非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包含自己档案的那叠纸，“哦，没看。”

理直气壮到顾雨霖没忍住轻笑。

“呵……”

唐梨非生气地上前几步将木棍捡回来，恶狠狠开口，“不要废话！”

“有点耐心。”

顾雨霖双手勾住头顶上方凸起的石头，用胳膊撑起上半身，脚下在坑洼不平的地方一蹬，轻松登上巨石。

她转身蹲下，朝唐梨非伸出一只手，“我带来的资料一大半都与时空循环这个概念有关系。”

唐梨非抓住顾雨霖的手，想借力爬上去，“时空循环？”

攀爬的动作比她想象中要难。

她的身体沉重，像条濒死的鱼在岸边扑腾。可惜胳膊用不上劲，脚下更是找不到可以蹬踩的好位置。

最后是顾雨霖伸出两只手，将她整个人提了上去。

这出乎唐梨非的意料，忍不住去看顾雨霖裸露在外的手腕和绷紧肌肉线条的小臂。

明明看着孱弱，肌肉量感却不小，像起伏的山脉，优雅自然。

“祭祀只有一次。”顾雨霖说，“所以村民不知道前一次祭祀的内容和细节。”

唐梨非打了个寒颤。

她被风吹清醒的脑袋瓜疯狂运转，“你是说，这场‘密室逃脱’的本质是我们在这场祭祀准备中无限循环？”

“嗯，你应该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