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还在淌水，顾时屿站在门口就像落水的猫一样无助，又惹人心疼。

方隐年再次生出一种，让人拿捏的错觉。

“进来。”方隐年命令他。

若是以往的顾时屿，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早就扭头就走，可对方是方隐年，他莫名地产生惧怕感。

他乖乖跟着方隐年进卫生间，浴缸的水放了一半，还没满。

“进去泡着。”方隐年说。

顾时屿脱掉外套，湿粘的衣服紧贴皮肤，他将扣子解开，扭头看一眼方隐年。

他…不出去吗。

他刚这么想，方隐年就关上门，留他一人在浴室。

顾时屿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脱去衣物跨进去，然后将自己埋在水里。

浴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氤氲缭绕之间，顾时屿的脸庞若隐若现。

早在聚光灯没亮之时，他就看见方隐年穿着一袭剪裁十分合体的西服站在暗处，如同夜里的冷面骑士，聚光灯落下的瞬间，方隐年成为全场焦点。

临时上场，方隐年丝毫不慌乱，他迈着步伐从容不迫地走上高台。

顾时屿站在暗处，觉得自己与他差距太大，这才走到楼上，试图吹吹海风，解解闷。

而一门之隔的方隐年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他点击套房的控制面板，呼叫管家。

不到一分钟，管家来敲门。

方隐年起身，拉开房门，一身制服的管家颔首弯腰问道：“请问有什么吩咐？”

“买套休闲的男士衣服，”方隐年将卡片递给管家，吩咐道，“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五十八公斤，腰——”

方隐年顿了顿，下意识拿手比划一下，许是觉得动作有点怪异，他又马上收手。

“罢了，你按照这个身高体重准备就行。”

“好的。”

“再买一双合适的鞋子，39码。”

“好的。”

管家记下之后，继续问道：“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方隐年想说还有里面穿的贴身衣物也需要，但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管家很快便将准备好的东西送过来，一套灰色的套装搭配白色运动鞋，休闲简约的搭配。

管家走后，方隐年拎着衣服去敲门。

“怎么了？”

里面的人似乎被吓到，声音都劈叉了。

“衣服放在门口，洗完出来。”

方隐年说完走回客厅，而后又折返，他站在门口，和里面的人说道：“船上的浴室没有窗，你长时间处于密闭的空间，里面湿度太高，很容易缺氧……”

意思就是不要泡太久，顾时屿知道了。

他滑进水里，让温水没过下巴，回答：“知道了。”

他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方隐年坐在客厅，正在翻阅书架上的杂志。

看见顾时屿出来，他将杂志放下，定定地望着他。

顾时屿心中五味杂陈，新买的衣服甚至还喷了香水，他一时恍惚。

方隐年注视着他，很长的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富有磁性的声音才落下。

方隐年问他：“你是谁？”

我应该是谁？

顾时屿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方隐年为何这样问。

“你现在是谁？”方隐年用英文重新问他，声音沙哑，“想好再回答。”

他穿着件黑色衬衫，领带不知何时被扯下，领口大开，比平时增添了几分慵懒。

他倚着沙发，隔着几米距离注视着顾时屿。

顾时屿手心微微出汗，有一瞬间，仿佛自己坐在考场，监考老师开卷考试，你可以翻书，可以查阅资料，可最终填上的答案是不是老师想要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拼命的分析题目，企图寻求一个正确答案，他思绪如同乱麻，他垂着头走向方隐年。

“我……”

顾时屿抓着衣角，不知为何，每每站在方隐年面前，他莫名觉得惧怕。

“你很怕我？”低沉的嗓音落下。

“没有……”

“之前把人踩在脚下的架势去哪了。”方隐年淡淡地问。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孩，穿着拖鞋，感觉头都要埋进地板了。

不辞而别的人到底是谁？

“我说什么了？你为什么——”

方隐年话未说完，面前的男孩忽地闯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他轻啧一声，想将人拉开，对方却不撒手。

“Lyman……”顾时屿埋在他颈边，闷声说，“我现在是Lyman……”

方隐年神情滞了一瞬，而后将人从怀里扯下。

被扒开的人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没说话，但看起来很委屈。

方隐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示意他往身上看，“我衬衫是湿的。”

顾时屿脑袋木了一下，整张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